寒假已经结束了,梁如秋却去不了学校。在谢艺的安排下,陈媛住到了汤山疗养院,梁如秋天天陪着她,跟她说一些自己上学的事情,说她后来去郊区的学校复读了一年,考上了大学,还读了研究生。
听着梁如秋说话,陈媛很高兴,“你跟你爸爸一样,都喜欢这些,你爸爸常说,读史可以明智,读史让人不会忘本,只有知道自己的过去,才能发展更好的将来。他多想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抱负,没想到却那么早就走了……而你却冥冥之中继承了你爸爸的遗愿。”陈媛转头看着女儿,眼中闪着泪光,“妈妈好后悔,应该守着你护着你长大……”
梁如秋摸着妈妈干枯的手,“没关系了,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伤害了。”她看着妈妈的眼睛说道:“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医生说你要多想些高兴的事,让自己多笑笑……”她掖了掖盖在妈妈身上的毛毯。
陈媛知道,她无意中造成的和女儿之间的隔阂,不是因为她病重就能消除的,梁如秋跟她爸爸梁谅一样,都是外表文弱内心固执的人,最是不肯原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她已时日无多,只要女儿在身边就好,别的事就随他去吧。她笑了笑,拍拍如秋的手说道:“妈妈觉得冷了,推我回去吧。”
“好。”梁如秋站起来,推着陈媛回房间,路过小花坛的时候,却看见谢艺正在跟人讲话,谢艺跟她招了招手,梁如秋会意,她对陈媛说道:“妈妈,师母来看你了,我们回房间等她吧。”陈媛点点头。
到了房间,她和护士一起把陈媛抱上了床,陈媛还不想睡觉,就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陈媛的房间是三楼阳光房,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窗,楼下的花园可以一览无余。梁如秋给陈媛盖好了被子,就坐在玻璃窗前的小圆桌边随意地翻看着报纸,圆桌上还有几本专业课书,到汤山的这几天她一次都没翻开过。
梁如秋觉得百无聊赖,她盯着窗外已经光秃了的法国梧桐树发起了呆。
谢艺推开了门,见陈媛靠在床上休息,就径直来到梁如秋身边,轻轻拍了她一下,梁如秋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谢艺手中晃着一部手机,她觉得很眼熟。谢艺看着她的表情,轻轻笑了笑,把手机放在桌上,在旁边坐了下来,“要不是前天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还真没留意到你把手机落家里了。”
梁如秋恍然,她摩挲着手机富有质感的外壳,有些失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竟把手机丢在了家里,真是的。”
“可不是,小江急得都在电话里吼起来了,一听是我,才不说话了,我已经跟他说了,你在这边陪着你妈妈,应该是太匆忙把手机给掉家里了。”
梁如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他有说什么吗?”
“他要说什么能跟我说吗?你这孩子,你有时间赶紧给小江回个电话,别让他等急了。”谢艺白了她一眼。
“你妈妈这两天怎么样,还适应吗?”
“应该还好,医生说她还算平静,我看她的精神比前段时间好了一点。”梁如秋拉着谢艺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师母,要不是你和方老师,我妈妈都不知道……”
“好了。”谢艺打断了她的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给你带了一些杂志,你没事可以看看。”谢艺从包里掏出了几本梁如秋爱看的杂志放到了桌上。她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媛,叹了口气,“我带了些营养品,都放在服务台了,护士会酌情给你妈妈吃的,你也放宽些心,别老是皱着眉。”
梁如秋笑了笑,“师母,你是怎么来的?”
“是小邹送我来的,他还在楼下等我呢。”
“老师这两天怎么样,咳嗽好些了吗?”
“给他炖了两天冰糖雪梨,已经不怎么咳了,就是一直想过来看看你妈妈,这两天又有风,我就没让他来。”
“师母,听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还会变天,你跟老师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着凉了。”
“我们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在这儿陪着你妈妈,自己也要当心,知道吗?”
“我知道了。”
“哎,那就这样吧,我就回去了,你老师那里也离不开我。”
“好,我送你下楼。”
梁如秋起身送谢艺下楼,经过病床的时候,她看见陈媛的眼皮在抖动,就轻轻叫了声,陈媛睁开眼看着她,梁如秋说道:“妈妈,师母要走了,我去送送她。”
谢艺坐在病床边上拉着陈媛的手,“你感觉好些吗?”
陈媛点了点头,“麻烦你跟方老师了。”
“这不麻烦,你呀,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就跟如秋说说,这里环境还可以,虽说是冬天,却比城里暖和,没事泡泡温泉,好好的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