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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地底下的族群(三)

二人放松了缰绳,任由鬃马自行前进。啻翂舞见得扶风望着自己,显是等着接下来的话,便自脑中回忆了一下昨夜星象中的异动,这才张口说,“昨夜,我于窗前向上看,你所对应的将星,比之以往任何时日都要明亮几分,显是当你决定前去寻印,星象也自然也有了映照。但是,我隐约之中看见,一些从未显现过,亮度极低,甚至可以说毫无亮度,似是星辰又不是星辰的小点,在渐渐的从四方星空向着将星聚拢而来。等到我定神仔细观看,那些小点却是再也没有显现。”

扶风听得奇怪,以一手持缰,另一手轻缓地为身下黑鬃马梳理着鬃毛,“小舞,我不懂星象,只是听你所说,并未感到有何特别之处。夜空中繁星何其多,甚至多的像草地上的蓝蚁①一般,那些小点会不会是你,盯着夜空时间过久,眼花所致?”

“我初始也以为是因着这几日,没能好好歇息,以致眼光涣散,未瞧得清楚。”啻翂舞回道,“但是当我闭上眼睛,细思那些似见未见的小点时,在我脑中却是出现了一个女子。”

啻翂舞突的勒住缰绳,白鬃马嘶鸣着停住了脚步。扶风不知所以,亦是勒动缰绳停下来。只见啻翂舞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麻巾,将手中盘龙杖以麻巾缠绕几圈,横置于马鞍前部,慢慢系与鞍绳上,边系边说,“那女子似人又不似人,生的美艳异常,看起来与岩画上所刻女蜗大神及其相似,却偏是一头飘散的紫发,充满邪恶的血红双眸。我想,这应该就是那妖后菲奥娜了。”说及此处,啻翂舞已将麻巾与鞍绳系在一起,他握住盘龙杖头部,用力扯了几扯,感到已经系的牢固,放开了手。

扶风轻夹马腹,慢踱两步,行至白鬃马前方,侧过身子探手抓住白鬃马鼻上缰绳,以便让啻翂舞得以方便的翻身上马,嘴里说着,“你看到妖后,与那星空中小点并无关联吧。”待到看到啻翂舞已然上得马来,便行撒开了手。

“不,在我认定脑海中的女子便是菲奥娜之后,在她面前逐渐显现了五件物品,我虽未曾得见其它四印,却亦可断定正是五方圣印。”啻翂舞动动身子,略整衣衫,让自己在马上坐的端正,抓起缰绳接着说,“那妖后血红的双眸正盯着五方圣印,双手齐伸,从她手心中泛出大片血光,延伸向圣印的方向,没多久,便把五枚印鉴全部笼罩。我想,苏醒后的菲奥娜其所拥有的能力已远非我们可以想象的,她或许已然知悉在这世间,还有可请天兵的物件,或许那些星空中的小点,正是妖后命成功出了通道的妖众,前来搜寻我身上这枚智者印的。”

扶风沉思片刻,细细琢磨啻翂舞所说的话语,点头道,“小舞,你所说之事并非不可能,你我此行,最重要之事,便为寻找其它四印,若是真的碰上妖族,咱们最好先行躲避。实在避不开的话,我将尽力抵挡,你护持印鉴尽速逃离。”啻翂舞望向扶风,轻声应诺。其后,二人均没再说话,策马默默向前行进。只听得扶风朗声唱起了他在雾国军队中,经常与兵士同唱的一首曲调,随着曲声越来越小,二人已行的远了。

‘茫茫平原,朦朦远山’

‘青青湖畔,是我家园’

‘辽阔边疆,肥田沃土’

‘吾辈将士,得享荣光’

‘日升月落,晨霞暮夕’

‘枕戈待旦,护我至亲’

‘若敌来战,挂剑披甲’

‘吾辈将士,不负荣光’

‘若敌来战,浴血厮杀’

‘吾辈将士,再现荣光’

傍晚时分,二人发现他们前方不远处显现出一片连绵的山脉,在落日的余晖下,看着只觉黑影憧憧,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尽头,却是又行至了苍凉山脉脚下。扶风见此景象,对啻翂舞说道,“咱们今日便在这山脚下,寻得一处背风地歇息,明日随着这山脉转向东行,再行三日应可至雾黎平原北部边界,便是那阻断大陆中部与北部的雾土迷丘。那时苍凉山脉将转向北方,我们在迷丘中寻得一处通路,再往北方去吧。”

当太阳落下去,月亮还未升起时,二人已在山脚巨石下驻足,将马匹拴在近旁树干上,卸下马上物品,由得两匹鬃马在树旁吃草歇息。啻翂舞捡拾到些许枯枝,分散架成一个小堆,中心留出空圈。向扶风要来小刀,将一根树枝削去表皮立置于石上,轻轻刮下少许木绒,把木绒放到枯枝圈中,用火石敲打着小刀,不时的溅出几星火花。扶风瞧着啻翂舞所做之事,便知他懂得取火之道,拿起硬弓,取了几支箭,转身去了。

未过多久,当扶风拎着一只灰毛兔回来时,便见到啻翂舞已经将火引着,屈膝抱腿坐于火堆旁仰头看着满天繁星。轻咳一声,看到啻翂舞望向自己,便略抬手臂,晃了晃手中灰毛兔,笑着说,“待我清理干净,咱们烤着吃。”啻翂舞亦是展齿一笑,站起身又捡来四根较粗的木枝,两两交叉插于火堆两旁,再以藤条系之,又坐回原处,静静的看着近旁清洗灰毛兔的扶风,脸上有着丝丝笑意。

扶风将灰毛兔清洗干净,折下一根树枝削尖,把灰毛兔由口至尾穿了个通透,取出一些盐巴,坐在啻翂舞对面,将穿有灰毛兔的树枝架在木架上,又往下方的火堆中丢进几根枯枝,看着火势愈发增大,便开始缓缓转动手中树枝,得以让兔肉均匀受火熏烤。抬眼看到对面啻翂舞正入神的看着自己动作,张口问道,“小舞,昨日啻翁老者定要我说出为何从雾水城逃离,还说此事有着莫大关系,你可知道为什么?”

啻翂舞没有抬头,还是那么屈膝抱腿坐着,缓缓回应,“知道,因着啻父认为这些年,雾国皇帝祀呋岚不断派兵出征,疆土面积日渐扩大,已经占有雾黎平原一半面积。所以,他觉得那方皇权印便是极有可能持于他手。”说着,又丢了一根枯枝到火堆中。

“哦,是这样,啻翁所觉亦非不可能。”扶风说完,便不再吭声,只是专注地转动着手中的兔肉枝,逐面撒上一些盐巴。啻翂舞也没有再搭话,二人便这么坐着,看着火上的烤兔肉。只听得火堆中燃烧的枯枝不时的‘噼啪’炸裂声,闻得烤肉的香味渐渐浓郁。

突然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在不远处响起,扶风急忙起身,俯腰拿起近旁的长剑,随手扯去剑尖的兽皮套,凝神四方转动戒备着。“那里!”啻翂舞用手指向右侧的一堆碎石,他刚刚看到那堆碎石微微颤动了一下。扶风双腿用力,迈开步子两下奔至碎石旁,却见碎石毫无动静。原地转动一圈,亦没有见到什么变故,便在碎石前蹲下身子,用手一颗颗的拨动石子。未拨动几颗,他便发现碎石旁的地面上,有着两道极其细微的痕迹,便好似有什么东西爬过,将本是均匀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石,枯枝等物分置两旁,留下长长的印迹。一道痕迹在碎石右侧,似是来此的印迹,另一道痕迹从碎石处转向,与上道痕迹成夹角的向另一侧去了。

扶风弓着身子,眼睛盯着地面上的印迹,疾步追寻着奔去。不过二十步的样子,他便发现地面上有了些许变化,他本已追至痕迹尽头,却见那土地稍稍隆起,随即便又落下,隆包不住地前进,在后方不断地显现与之前相同的痕迹。扶风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看的很清楚,地面上虽然有些杂草,碎石枯枝等物阻碍视线,但可以确定再无其它活物,可这痕迹却在一直向前行进着。‘地下!’心里猛地闪过这个念头,他便奔至痕迹前方,将手中长剑用力的插至土中,直没入柄。转眼便见那痕迹行至剑前,速度骤减停下,地面突的炸开,窜出一个黑影来,转身向着远方跑开。待到扶风将剑拔出,随着方向追过去时,那黑影却消失不见了。在消失的地方,地面上现出尺余的黑洞,洞口周围散布着一些明显是刚被翻出的新土。顺着痕迹追去,这次更是未过五步便已追及,再次将剑插入土中,扶风双腿微弯,将右手伸出,做了些许准备。

果然,地面又突的炸裂开,土粒四溅,一个黑影嗖的窜出。但还未待黑影落地,扶风便一把抓了过去,在空中将那黑影牢牢控住,借着月色,看向手中之物。似是一个人型物,头身四肢俱全,仅在身下重要处围有紧身兽皮,乍看像是光溜溜的,身长三尺有余,极瘦,自己正抓着那物的右臂及肩骨处,那物用没被掌控的左手正用力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双腿不住地蹬崴着。

火堆旁的啻翂舞看到扶风已经抓住做出奇怪声响的物体,便也行了过来。待到近前,对着扶风手中人形物打量一番后,似是认知到了什么。扶风见状,一边将那人形物的左右手并于一处,以右手掌握人形物的手腕处,左手拔出地上长剑。一边望着啻翂舞问,“小舞,看你神色,似是认识这个物种?”

啻翂舞缓缓点头,“扶风,你还记得咱们今日说到要去往的雾土迷丘么?传说,那里有个生活在地底下的土行一族。。。”

注释:蓝蚁①(蚁类一种,因身为蓝色而得名,是大陆上单种数量最多的蚁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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