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名少女之后，石天推开门走了进来。对方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继续安静的在那里看书。
不过这次石天注意到，今天对方身上穿着的是学校的校服。
这么说长门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准确的说应该是以学生的身份进入学校的？但是之前石天并不记得有看见过她在学校里出现。
“我一直都在这里。”
长门说道。石天很奇怪，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对方却准确的回答了自己的疑惑。
“读心术？”
“冷读术，情报收集手段。”
对方回答道：
“只是利用能力将你的全部神情细节和见到我之后的表现数值化，然后匹配得出最符合你心里可能在思考的东西而已。”
“额........”
石天勉强听懂了，他还是知道冷读术是什么的。只不过这位长门上将似乎特别喜欢用一些晦涩难懂的说法。
只不过既然有了一个话题，他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能够猜测得这么准的话，岂不是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直接读心？”
“并不一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长门也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你所说的读心是直接窃取大脑中正在处理、或是处于储存状态的情报。EBCU装置的一部分原理就是这个，利用生物电流在人脑中进行读取和写入操作。但‘冷读’只是简单的推测，只不过精密到一定程度，甚至将背景、环境和一切因素全部做完分析参数的话，也许能够做到类似直接读心的效果。”
“那个已经不算读心了吧？如果直接运用在分析上的话，那个就是.........”
“预知未来。”
长门将头抬了起来，用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看着坐在桌子旁边的石天，说道：
“这是传闻之中‘统合法典’的能力。即‘寄生于群体网络之中的智能个体，调用网络全体的计算能力对某件事情进行极端精密的推算，进而达到对这件事的未来走向的绝对预测’。”
石天沉默了。这段话他一个字不漏的听清楚并且听懂了意思。似乎长门已经尽力将语言精简到能够清晰表述的程度。
并且对方提到了“统合法典”。那个石天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具体是什么的东西。
不过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长门的天环能力是【世界函数】是吗？”
“是的。”
“也就是‘将视线内的一切非智慧生命目标视为单纯的资讯数据，并对这些资讯数据以改写代码一样的方式进行随意篡改，但篡改范围仅限于自然现象’的能力吗？”
“是的。”
“为什么会限制于“非智慧生命目标”？还有那个篡改范围是什么意思？”
石天问出了自己一开始在听到长门的能力的时候就产生的疑惑。长门思索了一下，似乎是考虑到石天的理解能力而尝试进一步精简自己的语言：
“篡改范围的限制，大概是因为我自身能力的不足。想要将‘自然现象’篡改为‘超自然现象’，涉及到了对自然法则的修改并创造出新的现象，但【世界函数】所精通的只是‘世界范围内已存在的现象’，所以我做不到。”
“也就是说无法做到像应瑞那种‘凭空造物’之类的是吗？即使是短时间内？”
“【世界函数】没有那样的能力，因为这并不是【世界函数】所精通的范围。”
石天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天环能力所能够造成影响的“范围”之中不包括的事情，就代表着绝对无法做到。即使演算能力再强也做不到。
但是相对的，能够对能力进行的扩展应用却有可能做到。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肇和使用【振动御制】能力有限的放大空气波动从而强化自己的听觉。
也就是说：
天环能力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极高的灵活性，却又受到“能力范围”这一指标的严格限定，并且这个“能力范围”和铁驭的演算能力关系并不大。因为即使是演算能力低下的铁驭，也有可能持有相对强力的能力，只不过因为受到演算能力的限制而会导致能力发挥受限而已。
但是........
如果把这个结论反过来思考的话。
石天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推测着说道：
“如果反过来说，认为是‘因为某种限制.......比如因为演算能力的限制而导致铁驭原本持有的能力难以发挥出本来水平’这样又如何呢？比如说.......”
“比如说【世界函数】原本的能力范围是对一切资讯的修改，包括‘超自然现象’，但是因为某种‘限制’而使得能力范围仅限于‘自然现象’吗？”
长门将石天的话说了出来，随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
“是关于‘统合法典’的猜想之中的一条呢。”
“额？”
石天没有听懂。
“关于‘统合法典’的猜想之中，包括了你所说的这一条。”
“不会是说那个所谓的‘限制’就是‘统合法典’吧？”
石天略带惊讶的说。只不过长门没有作假的意思，而是继续道：
“猜想认为，‘统合法典’的存在即为了维持‘稳定’。为此，‘统合法典’会调用全体依存于‘战术网络’之中的铁驭的演算能力，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进行极端精密的推算，综合一切可观测的变量、环境和一切背景因素，得到‘绝对准确的未来画面’。并且在这之后，对于可能出现的破坏‘稳定’的事情提前作出应对，即赋予‘战术网络’中的铁驭以对应的‘天环能力’，将解决的责任交给她。”
“确实，经历了这么多东西之后我也开始相信这个说法了........”
石天思索着点了点头。但是长门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问过，为什么【世界函数】会有‘无生命目标’这一条限制。这个并不是能力限制，因为理论上来说，即使是生命本身也是资讯集合，这样的话就可以进行篡改操作。”
“那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生命’是‘绝对不稳定的变量’。”
对方的回答毫无犹豫：
“【世界函数】能够完全的将目标的一切都数值化，但是‘智慧生命’本身所具有的特殊能力——‘思考’却是完全无法数值化的。因为即使能够知道目标此刻在想什么，也是无法知道下一秒目标会想什么的，这样的不稳定变量对于需要精密操作的【世界函数】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思想’么？又是这种高深的东西啊，老实说我连自己的思想都琢磨不透呢。”
石天捂着脑袋说道。
“所以‘统合法典’也做不到。”
长门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统合法典’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预测未来的存在。在这样绝对精密的演算下，任何可能出现的‘未来画面’都会被推算出来。但是，在‘统合法典’被确认存在的这数十年中，仍然发生了很多会对‘稳定’造成影响的事情。比如你和伏龙芝她们的战斗。”
“额........”
听到这些的石天语塞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长门将答案说出：
“‘统合法典’无法对‘智慧生命目标’的思想进行精密预测。即使能够通过‘战术网络’掌控铁驭，但对于我们和‘普通人类’身为‘人’的思想却是完全无法预测的。正因为如此，才会不断的产生新的‘不稳定’。‘统合法典’因此需要不断修正，调节，永无止境的重复下去........正是因此，才会做出‘限制铁驭的能力’这样的事情。将‘天环能力’限制在‘刚好足以修正不稳定现象’的程度，以最精密方式对其进行修正。”
“长门是这样认为的吗？”
石天突然看着长门的眼睛问道：
“长门认可这样的说法吗？‘统合法典’是维持‘稳定’的存在，为了修正‘不稳定’而赐予铁驭对应的能力和使命，但因为无法控制‘思想’这一变量，所以才会限制铁驭的能力？”
“是的。”
“.........”
他沉默了下来。长门所说的东西，老实说信息量并不大，仅仅是将一些东西这整理之后作为猜测总结出来而已。但是石天仍然感觉以自己凡人大脑“演算速度”完全接受不过来了。
仔细想想，刚刚这还真是从一句话里面发展出这么多延伸内容。或许在决定进门的前一秒，他还没有想要和长门说这么多的想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正是长门所说的“思想不受控”的最佳范例。
“额，我能问一下吗........”
他看着刚刚说完那么多话却仍然一副机器人表情的长门，问出了一个他之前决定来这里找长门时决定问的问题：
“你之前说你在‘观察’我，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的动机吗？”
长门看着他回答。
“是。”
“因为【世界函数】告诉我，你的身上有一些奇特的‘资讯’。”
“额？”
石天愣了。“资讯”这样一个词汇能涵盖的意思实在太多也太模糊，他根本不知道长门是什么意思。
“无法用语言表达，但是我认为你‘很重要’。”
长门继续说道。不过这句话稍微有一点歧义。但她对此并没有在意：
“但是，硬要说的话，也不是不能表达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石天这时候做出了期待答案的表情，于是她说：
“是为了促进‘调和（Fusion）’，避免‘变革（Chan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