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隐突然看见他手指上的伤痕,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浆糊连忙把手藏到背后,不让他看见,穆隐轻叹一声,似有些歉疚之意:“还是我疏忽了,你本就是个孩子,我竟然把你一人留在这里,对不起,日后你跟我回神域,我请人教你学些东西可好?”
原以为他会答应下来,没想到这次竟然没有同意:“我还是觉得凡世更好些……”
“也好,会有其他人来照顾你,不必担心。”
浆糊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建议,这时一阵倦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穆隐轻笑着拉他回去:“早点睡觉,明天带你出去玩。”
浆糊的脸上闪现出一瞬间的惊喜,虽然短暂,但还是被穆隐敏锐地捕捉到了,不禁勾起一抹笑容,真的不应该让他一人留在这里啊。
等到他睡着了,穆隐离开屋子,才想起厨屋里做好的东西,现在恐怕已经凉了,不过也没关系,有的吃总比饿着肚子好吧。
既不知为何而生,也不必计较为何而死,安享生时的闲淡时光,在临死之际亦不作无谓的抵抗,顺其自然,生死无妨。
穆隐关上门之后,原本睡着的浆糊却睁开了眼睛,把脸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听着那渐渐远去最终消失的脚步声,再也忍不住小声地抽泣:“对不起,我不想瞒着你的,可是我更怕你知道真相会赶我走,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眉头却始终皱着。
穆隐推开门,将点燃的素娆安神香熄灭,替他擦干脸上残留的泪迹,轻叹道:“浆糊啊浆糊,你还真是,很让人担心啊……”
将灵力凝聚于指尖,覆上他的额心,探查之前几日的记忆……
*
半月前。
浆糊完成了向他的妖族朋友了解东隅行踪的日常工作之后,便自己去了浮岛北部的沙岸。
躲到一片阴凉下准备先睡一觉,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身边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谁?!”浆糊警觉地问。
“啧啧,年纪尚小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到我的存在,岚翎一族果然不可小觑……”白若流不再隐藏行踪,站在树下仰头轻笑,双眸微眯,透露出莫名的欣赏意味。
“是你……”
浆糊说话的声音很小,穆隐竟不能分辨出他此时的心情。
“还不下来?”白若流捂着有些犯酸的后颈,他似乎很久没有仰视过别人了。
听了他的话,浆糊果然乖乖地跳了下来,两人齐齐坐在青草地上,面前是无尽的海线。
“你找我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很忙吧……”浆糊的目光变得非常缈远,穆隐才发觉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浆糊。
“欸?”白若流侧过头,奇怪道:“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还关心我,你不应该说我怎么还活着吗?”
“是啊是啊,你怎么还没死啊,我才没那个闲心去管你的死活,只要我自己活得好好地就够了!”浆糊恨恨地说,情绪有些激动。
白若流不怒反笑,怕他更加生气,还是收敛了些,幽幽道:“我若是死了,你也会难过吧。”
浆糊刚想开口,就听见他说:“我知道你是为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而难过,不过你放心,无论我是生是死,你若是想回来,妖族祭司之位永远都是你的,或者说是属于岚翎一族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浆糊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安,他很害怕这种不安的感觉,因为岚翎一族的直觉往往很准。
白若流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已经明显带上了犹疑的语调:“如果有一天,另一个你突然出现,告诉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或者说连现在的自己都是虚幻的,我该相信他吗?”
浆糊本想冷冷地嘲笑他一番,但看到他脸上的迷惘之色,不知该如何对答,会有这样的可能吗?
浆糊脑海中有一些模糊的信息一闪而过,他很努力地去想却还是一无所获,白若流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把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淡笑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也许我已经有了定论。我来是想看看你过得怎样,希望你能回去,妖族需要你的打理,虽然现在的你还有些小,但是能力已经够了,我相信你,无论何时妖族都欢迎你回去。”
“……”浆糊微微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白若流站起身,笑着和他道别:“我走了,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回去吧,白攸宫永远是你的家。”
浆糊看着那个人的笑颜,最终没有喊一句“等等”,不知为什么,那些字句就堵在喉中,却发不出声音来。
白若流走后,浆糊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久,然后飞速地跑回去,翻出被封起来的天鉴录,仔细查看。
穆隐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是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余下几天,浆糊除了记录东隅的行踪,还拜托他们去寻找白若流,因为自他离开浮岛之后,他就没法探查到他的踪迹,即便用了天鉴录,依旧不能,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第一是白若流已经死了,第二种是他去了某个结界很强的地方。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如果不能确定下来,对于浆糊来说都是不好的情况。
看到这里,穆隐已经没有心情去管那个要找他的戴着面具的人的事了,白若流问浆糊的问题一直缠绕在他的脑海中,会有那种可能吗?这个问题,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收回灵力,一股倦意袭来,果然这样消耗灵力即便是他也还是有些勉强,看来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不过,浆糊他应该会好好的吧,那个白若流,竟然和自己也有些相似,穆隐怅然一笑,摇摇头,推门回去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或许他比自己更加悲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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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虽然在本书的开始说了每天保持不断更的状态,但进入考试月的作者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决定从明日开始,每两天更新一次,希望每位读者能够谅解。感谢你看过这些流淌在我脑海中的故事。明天(周三)会有一更,下一更在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