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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二天,城郊那场武林争斗早已传得满城皆知,听闻官府派了重兵过来维持治安,抓捕了一些穷凶极恶之人,很多人有些后怕,若这江湖之人在城里到处闹腾,还不得血流成河了,也有人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起贪念去寻那虚无缥缈的宝藏,也有事后结怨的人想另找地方决一生死的。

至于那散播谣言的沈千,也不知逃到哪去,一群被宝藏一事害得身心俱伤的人到处找寻,至于之后怎么样就无从知晓了。其实若不是他们起了贪念,失去了理智,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更别说那些永远躺在城郊那冰冷的土地上成为孤魂野鬼之人了。

品茶苑,仍旧是热闹得很,特别是今天又有这么吸引人的话题,一群人品着茶倾耳细听着一些人吹得天花乱坠,仿佛他昨晚就在那炼狱里一样。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人不是很合群,他头戴斗笠,身穿灰色衣衫,斗笠上有黑布面纱垂下遮挡住了容貌,独坐在角落里,桌上放着一把剑,静静喝着茶,偶尔望向窗外,似乎对昨晚之事一点不感兴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大家都不敢靠近。

久而久之,大家听昨晚之事听得如痴如醉,就忘记了他的存在。过了很久,掌柜和那店小二得闲时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桌上只留下茶钱……

雁城衙门之中,雷捕头坐在堂下,堂上一个半百老人扶额喊冤,“雷大人啊,你说,这群人到底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宝藏没见着就造了杀孽,我这雁城说大不大,也只是一个边陲小镇而已,本来政绩不怎么样,现在还闹出这么一出,唉~”

雷捕头也是一脸无奈,不知如何安慰这官令。

见雷捕头也不说话,他抬头对着雷捕头继续哀怨道,“可怜我都快退下来了,现在闹成这样,怕是不能好好告老还乡了,雷大人啊,你可要在上面替我美言几句啊。”那神情,那言语,只怕雷捕头若是不答应,就寻思去哪里殉职罢了。

雷捕头喝了口茶,缓缓道,“李大人,你不用太紧张,此事我自会一五一十跟上面反映,你倒是不用怕,这事也不是你的错,这些武林人士,朝廷一直十分头疼,本就难以管服,一下子涌来,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对对,这群武林人士,我们实在管不过来啊,望大人多多体谅。”李大人连忙应声道。

“好了,接下来,只要你好好善后这郊外的事情,之后的事情自有我们来处理。”雷捕头说罢,跟李大人大致了解了一下现在城郊的情况后道了一声别,转身离去,留下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李大人……

城郊破庙,雷捕头跟着后来的官府衙差一起回城里处理一下这宝藏之事,留下小风他们在这里清理一下杂乱的地方。

莫老见小风一副消沉的模样地靠坐在庙门口前,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拍了拍小风的头,“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小风一脸忧伤,抬头回望莫老,“莫爷爷,我是不是个扫把星,总是招灾引祸,爹娘不要我,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也难怪他如此想,前几天身边发生的事情恐怕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遇见,然而他却碰见了几回,再看见别人家有娘疼,联想到自己被抛弃在这破庙之中,当一个臭乞丐苟且地活着,如何不叫他悲从心生。

莫老见此,不禁心下一阵苦涩,蹲下来把小风拥入怀里。小风这几日的悲痛终于达到了一个极点,在莫老怀中抽泣起来。在收拾东西的众人听着也是一阵哀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每个人的命运各不同,富贵贫贱。活在最底层,所受的苦难都是非常人能忍受,都在努力生存着。

莫老拍了拍小风的后背,安抚着他,“小风啊,记住,无论身处什么境遇,都不要放弃心中的念想!如此活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觉得可怕的了!”

小风抬起红肿的双眼望着莫老,莫老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又不是独自一人,你还有我们啊,你还认识了新朋友不是吗?”

小风听罢想起了燕儿的音容,曾经一起逛吃的快乐时光,想起了雷捕头的英姿,为了守护他们面对一群穷凶极恶之辈,看着面前的莫老,看着方叔他们,他心下一暖,擦了擦眼泪,破涕而笑。

众人见状也笑了,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又收拾破庙起来。

小风转头望向庙外,艳阳高照,心中的阴霾渐渐消失。

突然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不正是之前还在品茶苑里喝茶的那人吗?

小风揉了揉眼睛,仿佛此人凭空出现一般,他完全没注意到,莫老看见小风一脸震惊的模样,他也回身看了看,也是一惊,连忙拉起小风护在身后。

只见那人一身朴素的灰衫包裹着消瘦的身躯,斗笠垂下的黑纱,让人无法看清其容貌,手挽着一把剑,剑上似乎刻着什么花纹,小风也没敢多看一眼,似乎那剑有灵,看一下灵魂就会被摄进去。

那人慢慢走了过来,也没理睬莫老他们,直接走到庙堂前站定,在他面前是倾倒的断头佛像,那石像身上被人划过很多剑痕,或新或旧,若是人怕是早已伤痕累累,痛得呻吟不断了吧……

众人怕此人会对他们不利,慢慢挪步出了破庙,缩在破围墙角落边上却又有些好奇,没有离去,伸长脖子往里瞧去。

小风望着那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种落魄,一种寂寞,又隐隐有一种杀戮之意。

那人就这样一直在那站着,仿佛已经融入了这片天地之中,明明就在那,却又感觉不到了。众人以为自己眼花了一样,揉了揉双眼,心下只觉太奇怪了。

突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们在这里躲在干嘛?”

众人吓了一跳,回身望去,原来是雷捕头回来了。小风回头刚要指那破庙里奇怪的斗笠人,却发现不见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人一样。

雷捕头跟随着众人的眼神也望了进去,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连忙提刀戒备,小心翼翼地走进庙中,小风他们也是大气不敢喘,站在原地一脸紧张地望着。

雷捕头进到庙里,四周环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回身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众人,“没发现什么,你们进来吧。”

众人听罢,也是踌躇了半会,这都是昨晚那事情的后遗症啊,莫老带着小风先进去了。

“刚才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进来了,不知干嘛,也没说话,只感觉好危险。”小风连忙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雷捕头,似乎雷捕头在这里,就一切安全了。

雷捕头听罢,望向小风指着的位置,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地面,似有一点脚印痕迹,此人武功十分了得,能悄无声息地出现消失,这是他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转念一想,站起来对莫老说,“此处确实不太平,你们等会收拾一下东西,我让这里的官差帮你们再另寻一处地方安脚吧。”

莫老连忙点头称好,外面那群乞丐也是进来一听,连声说好。雷捕头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他们也无以为报了,都纷纷跪下答谢。雷捕头也连忙扶起众人,只道这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无他。

待众人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雷捕头又道自己有要事要回京了,就不能再留下来保护他们。此时小风望着雷捕头,双眼闪烁,似有话说,却不敢言。

雷捕头见状,叹了一声,“小风啊,我知道你想要我教你武功,只是我是朝廷中人,经常有要事奔波,也无法常带你在身旁,”他犹豫地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令牌,“这是我的令牌,你若执意要练武,可以持我令牌去云灵山上的云灵派,寻门主李流光,他是我好友,见此令牌告知他你的目的,或许他会留你学武。”

说罢把令牌递到小风手中,只见令牌上刻着雷严坤三字,背后刻着一把刀,刀尾端系着一条锁链。

小风盯着令牌,两眼发亮,似乎有一条全新的道路出现在他面前。一旁的莫老望着小风沉默不语,不知心中又有何感想。

雷捕头唤了一声小风,盯着他认真地说,“武功并非一日而成,练武你要明白,并非为逞强而练,而是为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你若学有所成,持令牌到京城找我吧。”

小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得无法言语,不知是激动还是想到要离别了。

雷捕头与莫老他们寒暄几句,让他们收拾下,他去找官差过来接他们,他就不再回来了。

大伙紧紧地抓住雷捕头的手,泪流满面,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是雷捕头的重情重义,毫不厌恶他们是乞丐,这点让他们十分感动。

不多言语,雷捕头摸了摸小风的头,朝着莫老他们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他背影如山般挺拔,腰间插着锁魂刀,一步一步渐渐走远,慢慢失去轮廓,化作一抹淡青色,融入了一片青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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