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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来世再见

正当陆皓月坐在教室后排,看着那初中时代的自己和班上几个活宝大神打嘴仗乐呵不已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一阵漆黑,一阵巨力于虚空中涌现,把他包裹起来,“呼”的一声冲出了教室,他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阵浅紫色的光斑迸射跳跃着,不知道这股力量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他已经领教过这股时空逆流的厉害,知道无论怎么反抗挣扎都无济于事,干脆放松全身,闭目养神去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巨力消失了,他睁开眼睛,只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旁,周边尽是穿三点式比基尼泳衣的靓女,放眼望去,春光无限好。正他眼花缭乱时,只见眼前水花一涌,“哗啦啦”一声,露出一个水淋淋的人头来,顿时吓得陆皓月双手撑地,后臀发力,像龙虾一样往后缩去。可说时迟,那时快,,对方一手抓住他一只脚,狠命往后面这么一拖,就把他拉入了水中。

“我靠,不是吧?什么时候这隐身锁可以自动解除了?‘影’那小子不会是蒙我的吧?”

在被拉入水中的那一刻,陆皓月突然蹦出了这么个念头。

“敢情在你印象里我就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么?我偶尔也会发发福利什么的啦,比如说带你来看这满池的漂亮姐姐,不要说你心里不高兴噢,你刚才不是眯着眼睛看得很爽吗?”

人头再度露出水面,擦了擦脸,撩了撩头发,露出和陆皓月一样的面孔,暖暖的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却不是“影”又是何人?

“我靠,搞什么啊?这趟时光旅程离结束还早着呢,你怎么就出来了?快送我回去,我忙着呢!”

“荏苒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回,有些人一旦离开,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你愿意暂时中止一下旅程,和我去见两个人吗?”

听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陆皓月嬉笑的神色消失了,他略带狐疑的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孔的人,仿佛像从他的神色中套出什么讯息来,可对方此时却是一脸的庄严肃穆悲天悯人状,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此时如果把他拉去火化,没准能烧出舍利子来。

“好,我去。”

“影”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欣慰和哀伤,随即缓缓阖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单掌指天,缓缓地对着眼前的水面上压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平淡到了极点的动作,陆皓月此刻却觉得虽然那手掌还未触及到水面,但他却仿佛感到天空越来越暗,眼前无数小水泡从水下浮起,水下波动越来越大,仿佛要地震了一般,那只平淡无奇的手掌,仿佛是秉承了这天地间最至高无上的意志,终于压在了水面上!

“轰”!“轰”!“轰”!

数条水柱冲天而起,终凝为一巨大水龙,奔腾怒啸,直奔九天而去!

陆皓月抱住龙颈,既惊羡又不满的抱怨道

“每次都要搞这么大动静,不耍威风你能死啊?”

飒飒然乘龙直上九天,平步青云,“影”已无踪影,只是在云端上站着两个朦朦胧胧的背影,陆皓月心中疑惑,快步走上前去,喊了几声,却并未得到回复,他上前几步,手掌搭在其中一人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对方身子轻轻一抖,却仍未回头,只是终于出声了:“阿月,你玩哨炮还是像以前那样把绑棍拗断吗?还喜欢用小木棍给西瓜‘烧戒疤’吗?”

陆皓月猛然吃了一惊,少时的记忆如烈火一般猛喷涌而出。那一次小年夜,他和某人一起玩哨炮,那玩意是有一根做固定范围用的长棍子绑着的,一点燃引线就会发出尖锐的哨音流星一般迅捷的射出去。陆皓月生性顽皮,那次自作主张把棍子扯了,哪想到一点燃引线后哨炮像无头的苍蝇一般盘旋扭动着射了出去,把自己同伴的手指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泡,为此陆皓月平挨了外公外婆好一顿教训,可那个伙伴却没有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哭,只是领口的衣服一会儿就被汗水浸湿了,显然疼得很厉害。陆皓月故乡出产的“大荆西瓜”,皮薄瓤甜,远销全国各地。一日,皓月闲来无事,手持小竹棍,和这个伙伴慢悠悠地在瓜田家旁边转悠,看见嫩绿的西瓜不论大小,一律用小木棍桶九个洞,一边捅一边念念有词:“为师为你烧戒疤!”结果傍晚时分,瓜田主人兴师问罪,外婆只好陪着笑脸道歉、赔偿损失。他们二人也被禁足一周。

“阿轩,你是阿轩!”可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此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月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个寒假我们坐飞机去美国,去洛杉矶,去看科比打球!这是他的最后一个赛季了啊,我钱已经攒够了,你呢?”

陆皓月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向刚刚出声的另一个背影。

“你!你是······阿明?”

风声中传来了隐隐的叹息,两人同时转身,陆皓月瞬间呆了,阿远、阿轩,他的两个兄弟,此时都是一身白衣,容颜如旧,只是面色苍白如雪,毫无半分血色。

“阿远,阿明,你们不是已经·······”

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位故友,陆皓月不禁红了眼眶。阿远是他从小一起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在他读小学六年级那年,在一个酷热难耐的中午,阿远睡不着,独自出门去河里游泳,不幸溺水身亡。皓月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哭了,难过得几天都吃不下饭,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失去朋友的伤痛。这事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让他至今仍对去河里游泳保持着抵触情绪。

阿明则是他的小学同学,两人志趣相投,成了好兄弟,他是陆皓月篮球之路的引路人。可是,阿明在二十一岁生日那天,遭遇司机酒后驾车,躲避不及,当场身亡。之前两人还约好了寒假要买飞机票去美国洛杉矶看科比打球,科比是阿明一生中最大偶像。在学校惊闻故友去世的消息,陆皓月顿时就懵了,连续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

“是啊,头七过完,我这个水鬼就是时候要走啦,可是不知道那里涌来一股力量,直接把我裹住,我仿佛被拖进了一个轨道,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站在这云端上了。阿月,你的样子变化了好多,可是声音没变多少,我就是通过这个,才认出你。”

“我和他一样,我眼看就要入六道了,也是平地里被一股力量卷走来到这儿的,很遗憾啊,兄弟,咱们不能一起去看科比了。以后过马路,千万当心当心再当心。如果还有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陆皓月哽咽着点了点头,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拥抱住了两位故友,触手只感觉身体冰凉如铁,仿佛拥抱住的是极地最深处的寒冰。此时,空中传来了“嗡嗡声”,一条空间裂缝凭空割裂而出,缓缓还有扩大的迹象,阿远和阿明同时长叹了一口气,一前一后,再次紧紧拥抱了陆皓月,渐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坚毅,仿佛要去参加一场最伟大的战争,他们一步步倒退着往后走,离空间裂缝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了裂缝的边上,对着陆皓月挥了挥手。

“阿月,哥们走啦!保重!!”

“月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来世再见!!”

陆皓月终于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任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用力挥了挥手,大喊着

“再见!兄弟,咱们来世一个妈!!”

阿明和阿远微笑着点点头,最后挥了挥手,转身一步跨进了裂缝里,裂缝“嗖”的一声合上,眨眼间就消失了。陆皓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云海翻涌,凉风习习。天边似乎隐隐有音乐传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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