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茗尘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医生的动作,一脸很心疼地看着那个微微垂着头,面色沉静的女子。
她的伤口很深,深到他这个见惯伤口的人都觉得心惊肉跳。他不知道这伤口是怎么来的,按理说程阳拼了命都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伤,可是……也许是意外吧,那种情况下程阳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茗尘。”
“恩?”听到她的声音,他猛地回了神,眉头紧皱地看着她,“怎么了,很疼吗?”
“还好,你……松松牙齿。”
“啊?”
清妩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咬着牙咬了很久了,不累吗?”
季茗尘微微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到一直咬着牙关,一松开才发觉腮帮子酸痛不止。见女子浅笑如常,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清妩,你……你不疼吗?”
他都做好女子疼得大叫的准备,还想着该怎么好好安慰呢!结果……啥事都没有。伤口都缝合了一半,她连哼都没哼一声,面色正常到他都要怀疑人生了,反倒是他自己紧张过头,面容过于纠结到狰狞。
一直微笑的女子忽然褪去笑意,沉默不语,眉目间更是陡添几分落寞。
季茗尘心里一跳,他是不是问错话了?
“不疼……比这更痛的我都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点算什么呢?”
季茗尘直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明智地保持沉默不去追问。
缝完线后,医生推了推眼镜感叹道:“我已经很少见到不打麻醉来缝线的人,偏偏你还是个女孩子,一声都没叫,真的很勇敢啊。”
这哪里还是勇敢,简直就是强悍好吗?和程阳果然是天生一对啊。因担心她而一身冷汗的季茗尘面瘫着脸心想。
“医生,我有哪些方面需要注意吗?”清妩开口问道。
“一般受伤都是忌海鲜,辛辣,还有不要碰水,多吃些清淡的食物。既然你男朋友也受了伤,想必要住院一段时间,你每天抽点时间来我这里,我再给你检查检查。”
“好的,麻烦医生了。”
“不客气。”
清妩捧着手出了门就径直奔向手术室,刚跨出一步就被茗尘叫住,“诶,清妩,君觅发了消息给我,程阳已经被转移到病房了。”
清妩脚步一滞,有些僵硬地回转身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看着她不敢相信又期待的神情,季茗尘咧嘴一笑:“他已经没事了。”
当清妩匆匆回到病房时,那个让她挂心好久的人正躺在病床上睡着,面色沉静。旁边的点滴正一滴一滴往下掉,仪器上的数据也显示正常,整个病房里充斥着安宁的气息。清妩眉头一松,心里那块高高悬起的石头终于安稳地落了地。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些踌躇着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握住。
“放心吧,程阳绝对会没事的。倒是你,应该顾好自己的身体,否则他只怕又要大闹一场。”季茗尘站在清妩的身后,微笑地看着,“程阳若是闹起来,只怕君觅这家医院都要不保了,以那只铁公鸡的脾性,估计会心痛到悬梁自尽。”
略带调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清妩莞尔,“程阳住院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他没有把我们赶出去也真是万幸。”
季茗尘见她有心思开玩笑,不再像刚才那样郁郁寡欢,当即心里松快了许多,“这件事我要去查清楚,公司里也堆积了很多事情,我……”
清妩微微一笑截下他的话,“没关系,你去忙吧,这件事必须要好好处理,程阳的伤不能白受。你放心,这里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看着面色沉静,眉目坚毅的她,季茗尘松了心,唇角一弯笑着承诺道:“好,我一定会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的。”
清妩点头。
“又失败了!竟然又失败了!你们全都是吃白饭的吗?废物!一群废物!”沈博伦怒火中烧,一气之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对面站着的几人大气也不敢出,僵直着身体保持沉默。
沈博伦双手撑在桌上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他瘫坐在椅子上,神色惶然地低喃着:“这么一来,沈程阳绝对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天伦集团的!他一定会报复,一定会……”
“总裁,他们在暗杀时,我们几个就守在外边,本来是想冲进去支援的,结果医院的院长赶到了,为了不暴露行踪我们便撤离了。可是有一点很奇怪,以沈程阳的身手,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这一次他却受了重伤,总裁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废话,快说!”沈博伦气不打一处来。
“是…是,沈程阳之所以会重伤是因为他拼死都要保护一个女人。”
沈博伦眸光一闪,立即追问道:“什么女人?!”
“病房里并非只有沈程阳,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似乎是来照顾他的。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突然醒过来叫了一声,我们才没有得逞。沈程阳一直将那个女人护在自己身后,哪怕自己受了重伤也死死挡在前面。”男人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他应该很在乎那个女人。”
“这样啊……”沈博伦抬手摩挲着下颌,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要拯救天伦集团,不一定要对沈程阳下手。”
“总裁的意思是?”
“去!去查一下那个女人的来历!”
“是。”
沈博伦垂眸沉思着,虽然他这个父亲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和儿子们相处,可是儿子的性情他多少还是知道的。自从婉清去世之后,程阳就变得内敛沉寂,隐隐有自闭趋向,除了那几个从小就和他在一起的好友,他对待任何人都是极尽冷漠疏离。
如今能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在乎,一定且只会是他深爱之人。
天伦集团,这个他为之奋斗大半辈子的集团,如今好不容易成为世界有名的财阀,绝对不能就此毁灭。如果,如果他有那个女人在手,他就不必担心沈程阳会对他出手。也许这样听上去太不仁道,可是……要怪就怪沈程阳他自己不讲仁义,竟然要对他这个亲生父亲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