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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后蔺苒儿

这天,沈君华从帝都皇宫归来,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天子的皇后。夙璃因这段时间身子有些虚弱便没有出去会见天后。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天后此来就是为了看她!听闻她身子不适还亲自来她的殿里探望她。

“承蒙娘娘抬爱,亲自来看夙璃,请喝茶。”夙璃礼貌的朝她拜了礼,天后温和笑着,对夙璃的印象不错。

天后本名是蔺苒儿,夙璃第一眼看到她的印象是秀雅端庄,温柔可人,倒是让夙璃有些惊讶,除了那隐约的忧愁,那清秀的颜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四十有五的女人!她既然能让当今天子一直独宠她一人,想必她的身上也有很不一样的东西。

“不必多礼,你有身孕就不要站着了,来,你也坐罢!”

夙璃坐下后蔺苒儿深意笑着,“早听闻过王妃风姿,与一般女子很不一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夙璃浅笑,“娘娘此来应该不止是看望夙璃吧?”

蔺苒儿多少有些诧异她的直白,复笑道,“王妃果然直爽!”眼神撇了撇殿中的婢女,夙璃了然的以眼神示意旁边的婢女让她们退下,蔺苒儿的侍女也被她遣退。

“娘娘有话便说罢。”夙璃若有所思道。

蔺苒儿并不急着进入主题,只是优雅的品着茶,淡然开口,“听闻,九年前的那次古兽之战,是王妃救了陈国的子民?”

夙璃似有若无的勾唇,“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初也不是我救了他们,是离国救了他们。”

对于她的否认蔺苒儿并不恼,又笑问:“王妃信神吗?”

“鬼神之说,一向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秘术呢?”蔺苒儿成功在她的脸上扑捉到不一样的信息,又道,“人们从来不相信世间真的有神明,却坚信着妖鬼之说。王妃应该更能明白我说的,你不是妖,却被判上一个杀人妖女的罪名而要把妖赶尽杀绝;超乎常人的神秘力量,那是一种秘术,却被无知的人们认为是妖法,让你成了众矢之的!”

夙璃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的一笑,“想不到娘娘对我的过去还挺了解的。”

蔺苒儿看着窗外的世界淡淡弯着唇,似笑非笑。“本宫只是觉得,这世间真的很不公平!”

夙璃以为看错了,她清澈的眼泛着忧愁,寻思了会儿开口问,“娘娘,您想让我帮什么?”

蔺苒儿沉默不语好一会儿,似乎在想着什么而走神,夙璃也没打扰她。

“启禀娘娘,陛下驾临弘光殿,来接娘娘回宫。”

她的婢女在门外禀道,夙璃没有错过蔺苒儿脸上闪过的无奈。蔺苒儿听到他来接她时心中不免微冷,他终究这般不信她?只是出来一****便要把她囚回那金丝笼吗?呵~

夙璃陪着蔺苒儿到了弘光殿,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傲然天子,这是夙璃第一次见慕容岚,他那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让她微微厌恶。

慕容岚把恢复笑容的蔺苒儿拉在身旁,他眼眸里的宠溺柔情都只属于他怀中的女子,可夙璃也看到了蔺苒儿笑容里藏得很深的苦涩,心中有了丝了然。

沈君华看夙璃神色有些古怪,不免担忧,小声的问她是否身子不舒服。夙璃看着他浅笑摇头,“我很好,不用担心。”

慕容岚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会儿夙璃,眸中的深意无人能窥透,也为多与她说什么就带着蔺苒儿起驾回宫了。

夙璃与沈君华并肩看着远去的身影,想起方才离开她寝殿前蔺苒儿对她说的话——“若肯帮我,三日后来皇宫找我!”

夙璃看得出,天子很爱她,可她还如此忧愁,她的幸福都是她努力演给他看的!他们之间的纠缠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沈君华看着心不在焉的她,问:“你怎么了?天后有与你说什么吗?”

夙璃摇头,“没有,她只是想让我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

“不知道,但我想,或许她是想我帮她解一个心结。”

沈君华看着她微微蹙眉,他还没开口夙璃就笑道,“我知道分寸,她贵为天母,我如今的身份是一个王妃一个母亲,我不会乱来的!”

沈君华宠溺的笑着拥她入怀,“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他们之间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参与进去。”

夙璃听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并没有回答他。

然而三日之后,沈君华听到她的婢女告诉他,王妃很早就光明正大的以其他借口溜进了皇宫,当时很无奈,就知道她不会乖乖的听话。

皇宫椒房殿。

皇后贴身侍女来禀报,“娘娘,离王妃来给娘娘请安。”

“让她进来罢!”

蔺苒儿看见夙璃,笑道,“本宫以为王妃不会来了。”

夙璃道,“娘娘都开口了,我怎会不来。”

蔺苒儿遣退了婢女,走到窗边几不可闻的一叹。

“夙璃,你相信命运吗?”

“相信。”夙璃柳眉微挑,眸色微冷,似嘲似讽。“从诞生这世间的那一刻,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一切都是因果轮回,即使反抗,最终还是逃脱不了注定的结局。”

蔺苒儿笑,带着无奈苦涩,“是啊,都是注定了的……”

“我有一个故事,很长,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夙璃笑,“我既然已经来了,听一听又何妨?”

蔺苒儿眼眸微垂,思绪渐渐飘远,昔日种种还历历在目——

沉默了一会儿,夙璃还是没有听到她开口,蔺苒儿苦笑,“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压埋在我心底那么多年,如今竟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夙璃走到她身前,“不知如何开口,那就不要说罢,也只是徒惹心伤。”

“它隐藏心里太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从没有人能够理解我……”

也许是蔺苒儿悲伤的神色让夙璃不忍,也许是因为懂得她心中痛楚,让她动容了。

夙璃撇去皇后与王妃的身份,拉过她的手,对她浅笑,“没有人理解,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你历经的是什么!我可以做第一个懂你的人。”

蔺苒儿感激的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泪光,夙璃道,“只要你相信我,你的心结一定能了!”

“若不信你,那天就不会去离宫找你了。”

“好。”难得的,两人相视一笑。

坐在榻上,夙璃以指凌空划破中指,一滴嫣红的血流出,随之幻化成一只血色蝴蝶,血蝶挥舞着翅膀,落在蔺苒儿的眉心间,赤红的羽翼贴在她的肌肤上,逐渐透明直至不见。蔺苒儿昏睡过去趴在茶几上,夙璃脑里排山倒海而来的画面让她的头微微有些疼,不适的蹙下眉头,闭上眼静静看着那些属于蔺苒儿的过去——

她蔺苒儿,如今虽贵为国母,高贵而不可攀,可曾经的身世却可以说不堪入目。她不是官家的小姐,也不是富商的女儿,她是连个家都没有的流浪孤儿!她出生没多久父母亲就离世了,她被舅母领养了几年后,舅母也死了!她被村里的村民驱赶出村庄,因为都嫌她这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谁碰到她谁倒霉,认识她的准没好下场!

那几年暴君没有人性的欺压百姓,富的人撑死,穷的人饿死,到处闹饥荒。蔺苒儿当时拖着虚弱的身子好不容易挨着饥饿来到了云谷城,千辛万苦讨到的一个葱饼却被几个当地的混混给抢了,那时她又饿又委屈,蔺苒儿哭了就在止不住。

第一次见到慕容卫,就是在那天,永远不会忘是他用仅剩的钱给买了两个热包子救下了她的命,还又多讨了一个包子留给家中的二哥,害得他自己却只能挨饿;她无处可去,他家里的条件明明都难自保了,却毅然收留了她。

慕容卫也是没有了父母,但他还有两个哥哥,他告诉过她,他的大哥慕容岚是他最敬佩的大英雄!几年前他们还是富家公子,他们的父亲是朝廷忠臣,因为无法容忍当今君王的以暴治国的方式,反驳了皇上的几句话就被处斩,封了慕容府。母亲伤心欲绝也一病不起就去世了!天堂地狱一念之间,曾经辉煌的慕容府一夕之间败落,他们三兄弟流落街头,二哥慕容若从小身体不好,如今连看病的钱都出不起,病情就更严重了。大哥为了他们到处去找差事做,那时的慕容卫还什么都不懂,他们都还只是懵懂的孩子!后来有一天,大哥慕容岚告诉他与二哥,说他要起义反朝!他那时候已经组建了一支自己的团队,却都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们都不屑的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就凭几个小孩子就想推翻朝政?那不是笑话吗!可他们无法预测未来,并不知道他们嘲笑的人历时几年后会成为新一代君侯。

即使所有人都嘲笑他们,但他始终相信他的大哥!自大哥决定反朝后便一直很少回家,常年与他的伙伴在外面没日没夜的为国家的未来拼命。慕容岚就是他的信仰。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慕容岚的话题,可是在她眼里,慕容卫也是她的信仰。那时她留在他家照顾他二哥慕容若,慕容卫出去打工赚钱,可是几乎每天他回来身上无不都是带着伤痕的,她问他是不是被欺负了,可他什么都不肯说。

有一天蔺苒儿偷偷跟了他出去,他并没有打架,很乖的在酒楼里做工。可是她不知道走了后发生的那一幕,慕容卫把酒楼里的一个挑事客人从二楼丢了下来,脸上也被打出了淤青,接着也被掌柜开除了。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慕容卫的身上渐渐的越来越少的淤青伤痕,他们家里的条件逐渐好转。不知何时,他的武艺竟然变得那般了得——那天她去药堂抓药,差点造人调戏,是他出现解救了她,那个为了她而打架的身影她深不能忘!只是几招,那些调戏她的人就都倒地不起,听了他的名讳后都落荒而逃。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曾经还是街头混混的慕容卫,竟然成了云谷城的闻名人物,是他打架的功夫让别人折服而不敢惹他。那时候是蔺苒儿第一次发现不一样的他,什么时候起,曾经蓬头垢面的小男孩长成了如此俊逸的翩翩少年!他护她入怀的那刻,初心芳动,从没有过的温暖心安。

她以为会这么一直与他和慕容若生活在一起,相处几年了,他们早已成了她割舍不了的亲人。可她的命运注定了不会那么平静,那年云谷城又闹起了旱灾,紧接而来是因为没有了食物来源而起的饥荒,虽然如今的他们不至于几年前那么落魄,但是慕容若突然恶化的病情更让他们心哀。旱灾迟迟没有过去,慕容若也撑不住永远离他们而去,那一刻的蔺苒儿,多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坏事往往是祸不单行,就在那夜,突然闯来几个古怪的人,慕容卫追着他们出去了,这时他们的家里突然起了大火,待他再回来时,熊熊大火已经吞噬了整座府,也没有了蔺苒儿的身影。慕容卫巡遍了整个云谷城,可就是找不到她。

蔺苒儿当时是被他的仇人给绑架走了,早早的就带她离开了云谷城,被囚在一个山寨里。他们是想,利用她来要挟慕容卫,她担心他的安危,不顾一切冒险逃出了寨子。寨里的人发现后马上追杀了上去,也许是蔺苒儿命不该绝,恰好碰上了路过的一支兵队,是他们的主公救了她。恰好他们会路过云谷城,蔺苒儿为了要回去找慕容卫,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他们,他们是要打战的兵队,主公当然不会同意,当时是一个叫顾鸢的女子留下了她。后来蔺苒儿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慕容卫曾经说的那支起义军,主公就是慕容岚!

可是当她得知这些时,慕容岚已经不在军营了,而他们离云谷城还十万八千里,没有机会告诉他,她当时跟着顾鸢负责照顾伤员,只能让顾鸢帮她转达慕容卫的事。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音,那夜终于听到慕容岚回来的消息,匆匆忙忙赶过去后却只能看到他们驰马而去的背影。顾鸢告诉她,主公去找了慕容卫,他平安无事,跟了主公一起走了。蔺苒儿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他平安就好,如今他随慕容岚南征北战,她自然不会回云谷城了,索性随着顾鸢一起,或许还能再见到他。

这一盼就是三年,这些年里,慕容岚领着他从几个人逐渐扩大到近两万人的兵队拿下许多大大小小的城池。三年里,她见到了慕容岚很多次,却没有遇到他一次!再次重逢是那年慕容卫担任主将被派来领他们这支兵队攻打皇宫外的一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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