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森睡着了,挺拔的身体就那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虞蒲。
梦里的虞蒲眉眼纯真,她明亮的笑着踏着清晨那星星星点点的阳光向他走来,他微笑着迎了过去,他想说句“早安”。
可是,她却直接绕过他错开他,然后,欢天喜地的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经过他身侧的时候,没有停留。
梦境定格了,定格在那林**上,有着薄雾和阳光的林**。
林安森瞬间惊醒,他睁开双眼,可入目的只有黑暗。
而黑暗中也有虞蒲,有虞蒲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仇恨和厌恶,还有虞蒲那恶毒的诅咒:林安森,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会下地狱永不超生。
林安森勾起嘴角,“虞蒲,你对我做的事也是要下地狱的,所以我陪你。”
话音刚落,林安森猛地坐了起来。
原来只是梦,只是一个梦中梦,这种情况他已习惯,梦中梦的梦中梦他已经经历无数次,虽然他能清醒的面对现实,可是梦中的情景让他呼吸都疼。
“韩心。”林安森冷冷的唤了句,竟然不叫他回房睡觉,这样的人怎能照顾好虞蒲。
没有回答,林安森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四十。
这个点鸡都咬打鸣了,林安森没在叫韩心,他径直走向二楼洗浴室,一身烟味酒味他自己都闻着难受,怎能怪虞蒲不叫他回房呢,不能怪,不能怪……
洗完澡林安森走进卧室,这时候他已经毫无睡意,每次午夜梦回之时便是他最清醒的时候,清醒得不停回想曾经。
这次也不例外,林安森想着想着就笑了,他觉得他真的快要像虞蒲说的那样,就要疯了。
“啪。”清脆的打火机声音响起,那微弱的烟头柔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想结束了,结束这种无休止的折磨,对她对他。
可是,退一步能海阔天空吗?过去的那些年他已经退无可退,如今,恐怕更是已经到了绝境吧。
一支烟的时间很快,林安森摁灭烟头便向三楼去走,在路过虞蒲的房门时他停了停,可很快他便迈起步子朝相反的房间走去。
虞蒲被一阵琴音惊醒,她烦躁的扯过被子准备继续睡觉之时,可突然间她便睁大双眼,只一瞬间她就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这曲调她太熟悉,她基本每晚都能听到,是诀别,是乔原经常弹的那首诀别!
不由多想她飞快奔出房间朝着声源跑去。
“乔原。”推开房门的瞬间虞蒲便焦急的喊出声。
琴声在刹那间停止。
“乔原,你怎么在这,林安森抓你来的吗,还有你怎么不开灯?”屋里太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薄光照着那钢琴前端正坐着的人。
“乔原你怎么不说话?”虞蒲摸了摸墙壁,没有摸到开关,她疑惑的皱了皱眉便向里走去。
琴声也在她迈起步子的时候继续响起,如泣如诉的音调让虞蒲不由顿下脚步,她静静的看着那在黑暗中看不清脸的模糊人影。
这曲子她听过很多遍,可这一次的感觉却有点不一样,以前听着是压抑的悲伤,可这一刻她竟然听出了麻木,绝望后的麻木。
琴声仍在继续,虞蒲没有在上前,她沉浸了,她仿佛看见那沉浮在汪洋大海中的人正在拼命挣扎,而后他的脸慢慢的沉下水面,最后那伸在水面的手缓缓落下,直至水纹荡漾没有惊澜。
“虞蒲。”
虞蒲瞬间惊醒,这道声音他太熟悉,那不是乔原而是林安森!
“怎么是你!”虞蒲咬牙切齿的问到,接着便向前走了过去。
“我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就告诉我你把乔原怎么了。”这时候她最关心的是乔原的生死,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他无辜丧命的话她会崩溃。
“我没把他怎么着,你不用担心。”林安森没有停下琴键上的手指,那清淡的声音在琴音中有些破碎。
“真的?”虞蒲将信将疑。
“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明天就会知道,你忙吧不打扰你了。”说完虞蒲便沉着脸退了回去。
“虞蒲,陪我说会话好吗?”林安森的目光没有焦点,只是茫然的看着那一浮一陈的琴键。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虞蒲冷冷的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安森没在说话,他专心的弹着那首诀别,专心的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