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曼瞳孔一缩,紧紧地盯着青铜剑,在它刺来的那刹那,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
随即,就是“噗”、“噗”的两道声响,却是公孙荀在那剑客的剑刺入赵曼的身体时,同时用自己的剑刺入那人的胸口。那人不甘地看着赵曼,又回首看了看他三弟的尸体,含恨而亡。
公孙荀在他的剑没入剑客的身体时就向赵曼跑来,抱起满身鲜血的赵曼,急红了眼,声音里带上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他叫道:“曼曼,曼曼,你怎么样?”
赵曼疼得眼泪哗哗地直流,不敢动弹,看到公孙荀慌了神,还是忍着刻骨的痛意,虚弱的安慰道:“没事儿大哥,还死不了的,我避开了要害,只是伤了肩膀而已。”
公孙荀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赵曼的伤口,才发现那剑是刺在她的肩膀上的,并不是她所料的心脏,看来是赵曼在最后时刻避开。
公孙荀这才心中一松,抹了抹不知道何时留下的眼泪,看着赵曼一直在留着血的伤口,对着她说道:“曼曼,你忍着点儿,我把剑拔出来,好把血给止住,不然流血过多还是会出事的。”
赵曼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刚刚剑刺入身体的感觉已经让她痛不欲生,现在又要拔出来,等同于又刺上一剑,实在是让她在有心里准备的情况下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她已经流了许多血,再不止血恐怕要血尽人亡。于是,她咬咬牙,闭上眼,果断地说道;“好,大哥,听你的。”
公孙荀看她的样子心中即是疼惜又是懊悔,都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才令她受了伤,也不知道一向怕疼的她是以怎样的毅力坚持下来,他的心中愧疚,手下越发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寻摸着找着痛感较轻的方式下手。
赵曼见自己说完了话,公孙荀还磨磨蹭蹭地没有下手,铜剑在体的疼痛差点淹没了她,于是她再次向犹豫不决的公孙荀道:“大哥,痛快点,我难受。”
公孙荀听到这话,便不再犹豫,狠下心来,猛地拔出了剑,带起一阵血雾。
而赵曼因为拔剑而割动伤口,伤上加伤,更加疼痛,她忍不住痛呼出了声。公孙荀却来不及安慰她,急急忙忙地拿着布替她包扎着伤口。
大量的血留了出来,把布染得血红,公孙荀不得不撕下更多的布缠在她的肩膀上,直到绕了厚厚一圈,才止住了血势,只是在布的表面留下隐隐的血红。
就在公孙荀包扎的这一系列的过程,尽管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却已经足以让那个年轻男子认清形势。
在短暂的愣神后,他立马回过神来,乘着公孙荀他专心为赵曼包扎伤口的当口,便跑到马车那里,解下一匹马就要逃走。
赵曼被公孙荀半抱着,正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的动静,她有些不甘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之后,罪魁祸首却安然无恙地逃走。
于是赵曼对着已经包扎好她伤口的公孙荀催促道:“大哥,快,快追,他要跑了。”
公孙荀看了看已经爬上马的男子,眼中虽是不甘,却还是不动,依旧抱着赵曼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仇什么时候都能报,大哥却不能再失去一个妹妹了。”
赵曼心中感动,她自然知道公孙荀对于报仇的执着,先前他情愿选择带上自己也不愿意放弃去报仇,可见那重量在他的心中有多重。
现在他却可以为了她而放弃到手的机会,赵曼心中更是温暖异常,她不愿他就此错失机会,忙安慰道:“大哥不必担心,我就在这儿等你不就行了么,想来也用不了多久的。”
她担心公孙荀不答应,再加上一个砝码,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也不甘心在伤了我之后他还能安然而逃,大哥一定要为我报仇。”
公孙荀在听到赵曼前一句时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直到听了最后一句,才有所动摇。赵曼知道有望,继续道:“大哥,快点,别让他给逃了。”
公孙荀想了想,觉得赵曼呆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危险,终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赵曼靠在一棵树上,对她说:“那好,你先在这等着大哥,大哥很快就回来。”
他一说完话,到马车前解下剩下的的另一匹马,翻身上去,顺了马蹄印就追了过去。
赵曼在公孙荀离开后,终于忍不住疼痛,再次呻.吟出来。天知道她从小连有个小伤口都受不了痛的人,如今用了怎样的毅力忍住了这样的痛楚。
为了不让公孙荀担心,她只好强忍着,现在他不在,赵曼也无需再忍,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好似这样就能够减轻一点痛苦一般。
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沉,周围静悄悄的,赵曼在巨大的疼痛下早就半昏过去,迷迷糊糊地靠着树,只因孤身在野外,不敢睡去。
突然,她听到沙沙的树叶响,是走动而带动树叶的声音。多日的野外留宿经验让赵曼立马警觉地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处。
赵曼以为是公孙荀回来了,谁料放眼一看,待看清那不远处的身影时赵曼吓得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
只见不远处的光影绰绰,树枝摇曳,但赵曼依旧可以从昏暗的光线中看到那个体型巨大的动物——老虎!
赵曼不明白老虎怎么会出现在树林的外围,也许是方才的厮杀留下的血腥味引来这头猛兽,既然能引来老虎,必定还能引来其他的动物。就在平时赵曼都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这头明显在壮年的老虎,更何况她现在还身受重伤!
赵曼小心翼翼地挣扎着起来,不敢弄出声响,她现在只好趁那只老虎的注意力放在那些尸体是借机逃走,否则若是让它发现还有赵曼这个活生生的人时,定然会放弃死尸来吃赵曼这个新鲜的血肉的。
赵曼一步一步轻声走着,不时还回头看看那头老虎。见它依旧没有发现这边,赵曼放大胆子,忍着伤口撕裂的痛苦,拼了命地往公孙荀离去的方向跑去。
只是跑了不远,赵曼发现这一条路上还有一条岔道。现在天色昏暗,已经辨不清地上的痕迹,无法知道公孙荀前往哪条路。
赵曼担心后面的老虎赶来,果断地选择了原先的那条路,一直顺着走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方向是否与公孙荀的一致,这时候只能祈祷老天保佑,给她一条明路,不然以她现在这种状态,就算没有被老虎吃掉,也会因为又开始流血的伤口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赵曼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脸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她已经走不动了,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来。
这时,她的身后远远地响起了马蹄声,在黑夜里显得万分清楚。赵曼以为是公孙荀追来了,欣喜地回头望去,却不料是一辆马车正在急速驶来,并非是她想象的公孙荀。
赵曼压下心中的失望,尽管不是公孙荀,但她依旧还是要为自己搏上一搏,只有向马车里的人求救,不然,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于是,赵曼不管急速而来的马车,提起精神跑到路中间,拦住了马车。
正在全力催赶着马匹的人陡然看到路上跑来了一个浑身带血的女子,一惊,连忙拉紧缰绳,减缓马匹的行速,尽管如此,马车也是堪堪在那女子的身前停下,马匹抬起的前提差点就踩在那女子的身上!
赶车的男子的心被这一番变故惊得心中七上八下的,好在最终没有撞到来人,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气恼,朝车前的女子怒道:“姬怎可如此行径,若是冲撞到我家主子,你该当何罪!”
赵曼听到这熟悉的男声,欣喜地抬头,望向车辕上的男子,道了一声:“救我!”说完,她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那男子在车前女子抬头的那瞬间看清了她的相貌,立刻就认出了来人,看到她昏倒在地,连忙跳下车,搀起人。
就在此时,车子里一个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只听他问:“宋武,何事?”
宋武闻声,立马答道:“主子,是一女子拦车求救,现在昏了过去。”
车子里那男子的声音又响起,淡淡道:“无须理会,赶路要紧。”这冷酷声音,在黑暗的夜里听着,无端地让人泛起一阵凉意。
宋武早就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只是,他为难地看着怀中的女子,脸色苍白,丝毫没有白日里见到的艳丽张扬,现在她却是满身鲜血地被他拥在怀里,没有声息,似乎随时都能断气一般。
看到她脆弱的样子,宋武忍不住心底泛起了怜惜,不死心地看着马车,继续说道:“主子,她是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子。现在她身受重伤,若是我们不救,她恐怕命不久矣。”
车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开口道:“带她上来吧。”
宋武闻言,心中欣喜,应了一声:“诺。”随即,立马抱起怀中的女子,向车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