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微寒的冬日已经到来,南方虽然不冷,但这只是相对北方而言。茂密的树林在晨光微熹时便起了大雾,能见度十分低,草地上也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一片银白。
莫纵一直保持着一个恒定的速度前进,他不敢跑地太快,否则体力消耗将会迅速增加,口袋里没钱,又没干粮,得不到补给将会让他在极具压迫性的饥饿感下痛苦而无奈。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死爷!饥饿才是我最大的敌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像小志那样的好同志还是比较少啊,大部分人都那么自私自利,毫不利人,专门利己。”停下前进的步伐,一夜已经行进了三百多里,加上肚子早就饿了,那股感觉特别不舒服,莫纵决定闭上眼睛休息个把时辰再继续赶路。
他是个很嗜睡的人,心里想着是个把时辰,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睡多久。尤其在被饥饿困扰的情况下,他简直恨不得自己一觉不醒。
一炷香后,莫纵开始找周公要食物,他是站着睡着的,背靠着一颗大树,垂着头,交叉双脚,姿态放松。少了他沙沙的脚步声,树林内安静无比,在这个没有虫蛇的季节,一切都显得那么宁和。
“嘶嘶……”
……
“嘶嘶……”
远处兀的传来怪异的声音,极其细微,却穿过重重浓雾,传进了莫纵耳朵里。莫纵没有醒来,但眉头已经微微蹙起,毕竟刚入睡没多久,意识依然虚浮着,并未完全沉寂下去。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仿佛许多尖锐的武器插入地面。莫纵瞬间惊醒,就在他惊醒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再次消失。
“什么声音!!!”莫纵震惊道。左右看了看,除了重重雾气之外,什么也没有。他的视力极好,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依然能看到几里外的一切。但确实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听错了?”莫纵歪了歪脑袋,再一次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就在他闭眼的瞬间,温度感应自动开启,整整方圆五十里,从上而下前前后后,所有的温度都在他脑中呈现。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莫纵本以为什么都没有,可就在他身后大概一里都不到的位置,一个大概两丈多长,身躯堪比大树粗壮的异类正趴在一颗茂密无比的树干上,有了树叶的遮蔽,加上大雾的掩盖,伪装极好根本难以察觉。就算是没有这些遮盖,谁又会没事往树上看看有没威胁。
“按照形状看,这应该是一只蚂蚁,但是这蚂蚁会不会太大了点……”大老远,莫纵仿佛已经感觉到它脑袋前那一对獠牙钳子的恐怖气息。
“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先走比较好,兴许这东西不是冲着我来的。”莫纵安慰自己道,他确实有些害怕,但周围除了他以外,难道还有别的人吗?别说人,连只鸟都没。显而易见,他恰巧正是这只大蚂蚁所觊觎的猎物。
“形容事情容易都说踩死蚂蚁一般,我看这只蚂蚁能把我踩死……”莫纵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密林中跑去。前脚刚跑出,蚂蚁后脚便紧随而至。
“我去尼玛!”莫纵立刻刹住脚步大吼一声,直接从地面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后方精准而迅疾地投掷过去。
只听叮地一声,石块砸在蚂蚁身上,却好像扔在了铁柱上一般,不仅没有任何的伤害,反而以更快地速度弹飞出去。
“你个苟日的。”莫纵见状,立马头也不回地用最快速度往前冲去。蚂蚁一声长嘶,六只脚狠狠往地面一插,一道冲击波立刻往周围荡开,直接掀起一大片地表。
莫纵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冲来,连忙下意识地往侧面一跃,悲剧发生了,他没找准位置跳,一脑袋撞在了大树上。
“哎哟……”莫纵捂着头坐了下来,一片晕乎,好像给人敲了一棒槌似得,但好在那些比他个子都大了好几倍的土块全都从背后划过,若是被砸到,别说晕过去,起码得受重伤。
一阵密集的尖锐物体插入地面声响起,莫纵瞬间清醒了好几分,正准备继续跑路,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黑影笼罩。
莫纵缓缓抬起头,紧张的情绪丝完全绷住了他的表情。定睛一看,眼前的大块头居然有三个人高还不止,那颗黑不溜秋的脑袋就像一块黑色的大石头,极具威胁,嘴上那两根钳子还在不断动着,发出“锵锵锵”的声响。浑身漆黑,如上了黑漆的钢铁,锃亮到可以倒映出莫纵的脸庞。
“你……你好……”莫纵支支吾吾地道。巨蚁似乎并不像理睬他,而是往前又靠近了他一些。莫纵这才知道先前那尖锐武器插入地面的声音从何而来,正是巨蚁身下的六只粗壮大脚插入地面产生的。
“等等等等,你听我说,蚁哥,其实我不好吃的,你那漂亮的眼睛应该看的出来,就我这身皮包骨头,没屁点儿肉,柴地很啊。而且我也饿了很久了,皮糙肉厚的,要不然等我吃地饱饱地养肥点再来找你吧,怎么样……”莫纵强颜欢笑道,那不忍直视的獠牙每看一眼就使他浑身发凉,冷汗不断冒出浸湿衣衫。这么大的怪兽要吃自己,他可是头一回遇到。巨熊和巨蛇虽然大,但起码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不具备巨蚁给他的威胁性。
见巨蚁根本不理睬,莫纵连忙赔笑着挠挠后脑勺尴尬道:“但你好像也很饿喔?哈哈哈,是啊,饿了什么都吃,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我好多天没洗澡了,你不信你闻闻,都馊了。噢!!对了对了,我还有脚臭狐臭口臭,口感很差,一点都不好吃……什么?不相信啊?来来来,你看着我真挚的眼神!你觉得我像在说谎吗?显然一点都不像!!!”
一边说着,莫纵一边用背撑着树干,脚底用力让自己蹭着树皮从地上缓缓站起。
“嘶嘶……”巨蚁发出一声嘶鸣。
“什么?你说你不嫌弃?喔……我懂了,原来你口味这么重。这样,我脱了衣服,脱了衣服会好吃点,反正难逃一死,还不如照顾一下你。”莫纵一边说着,低头开始解扣子,每解开一个就扣上一个,嘴巴张得老大疯狂吸气,从之前开始他就已经在不断吸气,这是他的依仗。
巨蚁其实根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盯着他不动手,完全是因为巨蚁需要判断莫纵是否会对他产生威胁。可莫纵一直低着头,似乎根本就没任何进攻性,观察了一阵之后,它判断出了莫纵是一个很适合做它口粮的人。
“锵”地一声,两根巨钳般的獠牙狠狠一敲,立刻将全神贯注吸气的莫纵拉回现实,吓地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你干嘛!吓人啊!没看我衣服还没解开嘛!”莫纵冲着巨蚁怒道。巨蚁早已不耐烦,见他还在那瞎逼叨,直接对着他的脑袋一口咬了下来。
两块大钳子猛地一合,大有一种一击剪断莫纵的威势。好在声音响起的时候,莫纵就已准备就绪,银色瞳孔一亮,巨蚁攻击速度便突然变得缓慢起来,黑色的轨迹暴露了钳子将要落在目标地点。
他并没有选择跳离,因为凭借他的速度,往后跳是来不及的,只能向左右两侧跳,可是巨蚁的攻击不仅仅是在钳子上,就连钳子周边也会带有一股金属的切割力,如同剑气一般,就算躲过了钳子,也会被剑气划伤。只见他突然低头,将嘴张大,向着地面喷出一口积蓄已久的空气炮,超大的冲击力霎时间将莫纵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送上天空。
那蚁王怎么也没想到莫纵竟然能够躲开,且伸手如此敏捷。但这下更加扩张了他的怒火,也更加坚定了莫纵对它没有威胁的想法,他若有一拼之力必然会快速反击,又怎会选择逃脱。
怒火中烧的巨蚁又一次发出一声嘶鸣,刚抬起头准备对还未落地的莫纵发出第二次攻击,莫纵却再次鼓起腮帮,一口浊气对着它漆黑锃亮的脑袋喷了过去。
两次相同的爆气,方法却截然不同,这一次莫纵的嘴巴没有张大,而是憋地很小,这样一来气流就变得很细,冲劲倍增,宛如一发高压空气炮源源不断地打在蚁王的脸上。蚁王嘶吼着,这样的攻击虽然不能对它产生半点伤害,却奈何风速太强,根本无法向前一步,更别说攻击莫纵了。
一边喷气,莫纵一边借着后坐力往上升起,并随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调整风力方向,只见他立刻以可见的速度快速往巨蚁的背后移去。
巨蚁的视力本来就可以忽略不计,它所有的攻击完全都是靠气息来判断位置,但莫纵的风力一吹,它不仅没办法进攻,反而使得莫纵身上的气息被吹散了一大部分,更加难以捕捉位置。
风力停止,莫纵将重心立刻转移到下半身,快速往下落去,目标正是巨蚁那雄壮的后背。
巨蚁也是蚂蚁,只是比较大而已,他们可以原地转圈,但却不能攻击到背后的东西,莫纵躲在它的背后,就等于是躲在了它的攻击死角。它正要转身,只觉得背上一沉,莫纵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去,双手手指如铁钩般紧紧抠住巨蚁身体的纹路浅沟不放。
巨蚁顿时便慌了,想也不想便在原地转起圈来,可莫纵死死地抓着怎么也不松手,根本就不可能掉下去。妖兽毕竟是妖兽,再厉害又怎么能比的上人类,整整甩了半柱香时间,愣是不见效用,反而自己累的气喘吁吁,只能停下不断嘶吼咆哮。
莫纵见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冷笑一声,用脚尖狠狠踹了巨蚁两下,声音尖细地道:“嘿嘿嘿,想吃你外公,简直是胆大包天,老子的肚子也正饿着,今天非宰了你这畜生开开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