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彦桓看着申玄夜那不相信的表情,有些无奈而又怅然。他是真的不知道,第一次那人是用书信的方式通知他,这一次打了电话,告诉他杨启净的养子申玄夜在他家里,有危险,需要他。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这么多年了,他又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那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了解这些,他很好奇,同时,对于申玄夜,更是愧疚。要不是自己没用,这个孩子又怎么会落到杨启净那个怪物的手里,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一定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杨启净那个杂碎,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杀生。想着这个,于彦桓就不禁心里一阵寒意。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一定被折磨得不成人性……”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申玄夜冷冷地打断了于彦桓,他实在不想听他说这些,因为一听见,就忍不住想起来被抽打,被折磨,被硬逼着拿刀拿枪的那段惨不忍睹的日子。
“你不喜欢听这些,那我不说了。”于彦桓退出了那个房间,出门的时候,转过头跟申玄夜轻声说:“很晚了,我叫人给你打扫一间房,今晚你就将就一下吧!明天我再和你聊聊。”
说罢,转身消失在冷冷的门外。
犹豫不定后,申玄夜还是决定在于宅住下了,毕竟他也出不去。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申玄夜还是难以入眠,一是因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睡不着,总是会提心吊胆。二是今天于彦桓的话,引起了他深深地思考。
十七年来,第一次听到关于父亲的话,虽然跟他说父亲的这个人,他才见过两次,对他也没有多少好感。他虽然总是带着笑容,可那个笑容,把他衬托得更加深不可测,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他不知道。别的不说,就光是他说起和父亲的那段往事,就让人觉得不真实,好像……打过草稿一样。
申玄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他好像已经相信了于彦桓的话,那个叫做申以致的男人,自己竟认定他是自己的父亲!可如果不是,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从何而来?他不知道,也许,自己真的就是他的儿子吧!
原来自己还有个父亲,和自己神似到相像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申玄夜就感觉心里满满的,很暖。
只是……他的名字,出现在牌位上,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已经死了?
痛心吗?没有。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父亲,又怎么会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况且,他恐怕早就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感觉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开始变得冷漠,心开始变得冷血,从第一次拿枪,还是第一次拿着刀?他已经忘了。
可是,于彦桓又是怎么知道杨启净那个怪物呢?他记得他说过,杀手不可以有感情,不可以被人知道背景,不可以被人了解,因为你一旦暴露在人眼下,你就会变得透明,更多的时候,是被杀。原来他也并不是总是藏在黑暗中啊!原来也有人知道他啊!想到这里,申玄夜满脸的嘲笑。
感情?申玄夜轻笑了出来。他想,自己恐怕已经有了感情了吧!那个总是一脸跋扈的女生,那个总是亲昵地叫他“玄夜哥”的女生,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哭泣……
“吱呀——”的一声,打破了这个本就不安静的夜晚。
申玄夜警惕地看着门的方向,随着那一声声响,门也渐渐被打开了,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传了进来,不免让人感到有些阴深。
这个时辰,会是谁?
申玄夜迅速跳下床,拔出藏在鞋子里的匕首,冷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丝毫不敢松懈。幸亏自己留了一手,不然这时候这就坐以待毙了。
最先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束光,手电筒的光,随之,一个黑影伴随其后。
申玄夜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人冷冷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那人笑了出来,“我是谁不重要,有一天你都会知道的,只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学会一样东西。”
“什么?”申玄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忽然之间不好的预感传遍全身。
那人关掉了手电,在白色的灯光下只剩下黑影。
“杀戮!”他的话语就好像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就好像生命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游戏而已。
申玄夜没有说话,还是冷冷地看着那黑影。那一天到来了吗?可是,现在他还没有十八岁啊!
“你一定在想,那个期限还没有到,怎么我就出现了对不对?”那人的声音有些戏谑的意味,“其实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年,野狼也不知道你多久成年,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生日是哪一天,所以就把见到你的那一年定为你的出生年,至于月日嘛!就更可笑了,哪一年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月日呢?反正你明年就十八了,也没几天安生了,我这人比较喜欢赶早不赶晚。”
“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何况,这是于宅。”申玄夜有些疑惑,这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走进了房间,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惬意地斜靠着,拿起水果盘里的一个香蕉掰开,嗅嗅觉得味道很不错,点了点头就咬了大半截,然后含笑着对申玄夜说道:“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还有,把你那可笑的武器收起来吧!就算你提着一把大刀,也伤不了我。”
“你……是谁?”随着那人说的话越多,申玄夜就对他感到越发的好奇。
那人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我最讨厌别人问我问题了。都说你以后会知道的啦!别急嘛!慢慢来。”
“你是他派来的?”申玄夜把匕首放下,但已经没有了困意。
“你说谁?野狼?”黑暗中,一双黑亮的眼睛朝申玄夜望了过来,“那老东西哪有资格,是我自愿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近年来变得好奇怪,居然愿意让我来带你,也不害怕会最终死在你的手里。”
他话里的轻蔑不禁让申玄夜倒吸一口冷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黑暗中看不清脸的男人,比那个人还要可怕。
“那老东西迟早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那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倾泻出了杀气,差点把空气都凝结了。
他突然转过头问申玄夜:“你想成为一个杀戮者吗?”
申玄夜愣住了,随即重重的摇了摇头。
“哎呀!可是怎么办好呢?我不能遂你意了。”那人突然大声笑了出来,“哈哈——”
申玄夜额头上青筋暴起,死咬着牙,“可是怎么办?我也绝不会乖乖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