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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遗噍之念——对应

利贝尔王国的首都——格兰塞尔,其停机坪,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有来自埃雷波尼亚帝国的国际班次。

希斯忒保持着她在帝国时一贯穿衣风格,保持着轻便简约的同时又在风衣上留下独有的贵族风的点缀装饰。

现在是七曜历1203年3月初,沿海地带的利贝尔王国气温却比埃雷波尼亚帝国要来得暖和。

有多久没回来了?

希斯忒站在停机坪的站台,仰望着天空,这里是利贝尔王国的国土。明明是阔别了两百多年的利贝尔,但是对她而言,却不过是离开二、三十载的光景罢了,这是以离开这里又不进入容器中沉眠中的清醒时间来计算的。

明明自己[死]的时候,根本就没再踏足利贝尔,一想到接下来要去面对另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物,她感觉整个人都乏力。

岂能输给小鬼!这是她叹息后给自己打的一个激励。

智商可不一定说是年龄越大就越聪明,可惜深知这点的纽不在这里,不能吐槽她。

格兰塞尔的规划也早已不是希斯忒离开时所熟知的样子了,除非她专门去查东西两街的下水道,那里倒是几百年来都不曾一变。

“请给我一份利贝尔观光手册和格兰塞尔区域地图。”她从小贩那里买到了最简单直接了解这块地带的东西。

格兰塞尔变化大的简直离谱。相比之下,埃雷波尼亚由于贵族的存在,坚持着那家族荣耀与传承,导致很多事物由始至终未曾改变,百年之后依旧矗立原处。

她当年察觉到利贝尔逐渐倾向民|主向,开放更多的权利给予平民,她就知道之后几十年、甚至百年都将处在变法变革状态,因此才离开利贝尔,在埃雷波尼亚帝国培养了小小的摩尔洛斯家族,将战绩的功与名灌注整个家族,以此让他们效忠自己,守护自己的沉眠,当纷乱开始,可将她唤醒,为家族牟利。

“你好,请问你是来帮忙攀爬亚宁堡的游击士吗?”一名穿着王都历史馆服务人员衣着的工作人员向希斯忒打招呼道。

“啊?”拿着观光手册,原先看着上面的简略观光地图,希斯忒一脸莫名。

工作人员又看了看她的衣着,最终眼神停在她风衣领子上的徽章上,“抱歉,之前没见过你。你是外地分部调过来的?”

“是的,我是今天中午乘坐从海姆达尔那边直达到格兰塞尔的定期船过来的。”

“哦,那就没错了,协会柜台的人说今天下午有个较为熟悉亚宁堡构造的人会来协助我们,她可能会在东街的公园里休息,看观光手册打发时间。”

诶?

希斯忒有股被人卖掉的感觉,明明委托是什么样的内容她都不知道,平时她更多是倾向清剿魔兽,近期发生的找人找线索之类,而不是找失物或者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耗时委托。

工作人员看出了些端倪,立马说道:“很简单的,我们会给你做好安全措施,你只需要把测量仪器放在我们要求的固定点,机器会自动分析,而我们工作人员会在上面等测定数据,其实今天也不多,圣母海门只要就安放四十几个测定点,第二天再卸下来重新安置其他地方就可以了。”

……

就这样,希斯忒被王都历史馆的运输车一同带到了圣母海门,忙到太阳下山,并住宿在那里。

在王都格兰塞尔的游击士协会支部,那里与往常相同,即使是夜深,艾南依旧在协会二楼做着工作。

叩叩叩——

有人敲了几下楼梯的木质扶手,声音沉闷又不会惊扰对方。

“今天很棘手吗?花了不少时间呢?……呵,辛苦了。”艾南看到对方,又注意到对方手上提着食盒。

“去格鲁纳门那边清理了魔兽时,发现鸟类魔兽肉质不错,就带回家料理成好吃的,快尝尝看吧。”薇荷美娜将晚餐递给艾南。

“话说今天圣母海门方向比较热闹,有两部运输车,听守门的士兵说,是历史馆在做检测。”

“恩,是定期的,每年都有,雨季过后也会,平时小检,每个五年再来一次大检。去年结社在蔡斯引起的地震,也有过一次大检,由于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在利贝尔方舟落入瓦雷利亚湖时,本该他们那边计划潮水和重击,地方地壳是否会引起亚宁堡不必要的结构变动,可在利贝尔方舟打捞事件后一直没有多余人手去关心这件事,最近才想起来,就向协会递出了长期有效性委托。”

“原来如此……”

“怎么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亚宁堡目前只有希斯忒·阿西斯一人是最清楚那个作用吧。”

“恩,那个时候,我也只听到是塞雷斯托大人他们为了划分勘查区域,把几块地方划分好并做了命名,格兰塞尔就是被划分在了亚宁这个块区域……亚宁堡……或许格兰塞尔很独特也说不定。”

“但是格兰塞尔本身可没有塔哦。而且根据利贝尔王国建国初期记载,作为当时王国的首都防卫措施——亚宁堡长城,是于七耀历200年修建。”

“初期?200年?这距离方舟被封印时间上……”

“利贝尔开始拥有土地是在『大崩坏』后900年的中世纪后期,历史书大多被美化过,凭空成立一个完整的国家是非常艰巨的,你想想看,利贝尔人脱离方舟之后要付出多少努力呢?”艾南笑道,他并不希望薇荷美娜陷入思考,格兰塞尔王城地下空间才是塞雷斯托他们隐藏一切的关键,不然辉之环不会单单只派遣了一架[幻想乐曲]进入地下空间,却没有破坏其余的四轮之塔,以[幻想乐曲]的能力,同为封印设施,破坏四轮之塔或单单破坏顶部,绝对比深入地下去破坏更简单吧。

两个人的气氛刚好,艾南正在细细品尝着汤水,薇荷美娜则期待着他的点评时,不厚道的铃声响起,这个时间段是艾南不喜欢遇见的,他为了更好的统计整理每天的琐事和报告,专门留到了几乎不会有人打搅的傍晚之后才开始行动。

这是他不喜艾尼格玛的原因之一。

即使那是连蔡斯工房的拉塞尔博士都非常赞誉,由爱普斯泰恩财团研发的第五代战术导力器——艾尼格玛。它除了可以驱动数十种更加强大的新魔法之外,还具备通讯功能,可作为便携式通讯终端使用。

太过便捷也是一种缺点,情报的快捷只需要专业岗位上的人使用才是最好的。

叹气工作的劳碌,他苦笑着接听这台他不怎么喜欢的新型战术导力器——艾尼格玛,在他友好又简短的问询过后,对面传来了一股犹如导力机枪发射连击的语速在发表自己的经历。

“恩恩,你今天的工作报告我收到了,你可以每天报告,记得干完再回来。”不等对面是否还有下文,艾南快速中断了交流。

“怎么了?”薇荷美娜担忧得问道,在她记忆中,艾南的不礼貌行为是几乎为零。

“我从其他地方商量调了一个游击士过来,帮忙处理协会的委托,小的委托就交给你,麻烦点的委托先交给她,毕竟应付太多人之类的,我不想交给你,也是考虑到你的状况。”

亚宁堡历经快千年的风吹雨打,表面早已打磨的光滑,甚至没有染上污物,两百多年前见它是什么样,那么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四……四天,这个的委托不但耗时还耗精力,几乎一整天都被绳索吊着,调整安放位置,每次更新探测点,测量器具都需要进行位置微调整,即使是微调整还是需要大量的体力,换其他游击士,早就扛不住了。

再好的衣服都表面有些磨损迹象了,不过她知道一件事,工房这个委托费还是挺惊人的,可惜入不了她口袋。

“卡鲁诺主任,还剩下多少?”

“哦哦,快了,之后再陪我们去趟蔡斯,汇报下行动,毕竟你本人的感受和经验也很重要,这套绳索可是新研发,还要麻烦你写份测试报告呢。”

“诶……”居然是两份委托同时做?一点都没征兆的她,原计划最多两天,居然要突然做好消耗五天的节奏?不,或许一周也是很有可能的。

希斯忒想到上周她接到艾南请求与薇荷美娜会面的事情,因为贵族派和改革派之间的矛盾,她实在不想离开帝都,特别是帝国,那样会使她脱离情报网,尤其是如今摩尔洛斯家族的现任宫廷书记官已经去世了,只要稍一落后,就可能被很多人和事排在其次,更可能排除在外。

而在艾南眼里,古代的[环之护卫官]是最好远离世俗之事,他不能理解希斯忒现在的行为,过于的瞩目只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威胁。

希斯忒好不容易排好了事情赶到利贝尔,现在却被艾南愣是拖了好几天,显然目的就是让她远离那些麻烦的漩涡,果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不能说艾南的做法是错的,只是他完全不理解她现在的境况。

真的不理解吗?还是故意为之……

希斯忒不禁又想到了出行前几天遇到的卢法斯,那样优秀的男人不会不懂,有的只是看不穿、猜不透罢了。

“抱歉,卡鲁诺主任,如果下午晚点没有什么事情,我打算去趟协会,确认下更新的委托有没有顺便做的?”

“当然可以啦,毕竟明天就没太多事情,除非总体数据要交给工程部后,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复查,但预计不会太多的,毕竟已经很细心核对了。”

得到了该委托的总负责人,希斯忒顿时松了一口气,即使委托还没有完全算作完成,但是起码能让她先处理自己来利贝尔王国最重要的目的。

两个小时后,当日(七曜历1203年3月12日)下午四点,临近傍晚的时间,希斯忒终于再次回到了格兰塞尔南街区,上一次来到南街区是随着导力运输车经过。

“您好,这里是游击士协会格兰塞尔支部。”非常不错的男性声音,如同沐过了春风的气息,想来再急躁的人都会被这份柔和感染,希斯忒也不例外。

希斯忒推开大门就听见这股声音,心绪起伏度都被压制了不少,“啊,你好,我找……”她朝对方方向看去,一瞬间,明亮的蔚蓝色双眸不再和善,“你小子啊……”声线也压低了。

“呵呵,您是来自埃雷波尼亚帝国,常驻克鲁琴州-摩罗恩支部的C级游击士、缀号[千击]的希斯忒·摩尔洛斯吧。初次见面,我是格兰塞尔支部的负责人。”艾南把‘初次见面’这几个词咬音略重。

“是啊,如果你说自己是格兰塞尔支部的接待人,我恐怕会忍不住吧。”希斯忒故作咬牙切齿。

“若是那样,你必然会严厉批评我了,我现在以[负责人]的身份对你发出警示,请你遵守[协会第三条规定不得干涉国|家|内|政]。”

“我们可是初次见面呢……”希斯忒带着嘲笑的嘴脸走向接待柜台,“你逾越了我的隐私。啊,不如说阁下的情报网和眼线真是密集,连那么精明灵活的[鹰眼]都不得不对你谨言慎行。你、到底是什么人……”

[鹰眼]的纽,现在还下落不明。希斯忒和艾南带着那份[记忆的碎片],非常清楚纽很快会到来,但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引发什么样的情况,他们心里都没有底。

“我只是利贝尔王国支部的负责人。”

“那你掌握的情报和总部分发报告…优先权限与A级游击士同阶,S级游击士以下,意味着你除了跨国获取协会共同所需处理的委托情报外,以你的权限,国外协会支部的其他情报是不能窥视的,换而言之,我可不在你的管理权限内。”

“对,所以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另外,我有权利向总部申请查阅国外的协会支部和成员的报告。”

二楼的楼梯传来缓缓的脚步声,薇荷美娜在楼上听得非常清楚,艾南在劝希斯忒,可希斯忒却在挑衅,两个人从一开始身处的立场便是不同的,薇荷美娜不会因为希斯忒是曾经的相识,而选择站在她这边。

如艾南之前的告诫,希斯忒已经不能让她感到相遇的欣喜外,还能带她什么。

“希斯忒,对我而言,我们分别的时间,仅仅间隔了一场好久的梦。对你而言,却是千年的变迁。如果你说你忘记了我,我会伤心,但会去选择理解你,不会为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愧是姐姐,真会考虑呢。我呀,确实忘记了,但是艾南没有告诉你吗,我就算没有期待再见到你们,可是另外一个平行的时间上,我确实受到影响了,我站在这里,就说明我相信艾南说的,因为我等的就是他的联络,即使他不联络,我相信女神还是会指引我们相遇。呵呵,薇荷美娜姐姐总是这么冷静呢,我也不该叫你姐姐,论年龄和资历,我已经远远在你之上了。”

“薇娜,希斯忒现在明面是埃雷波尼亚帝国的游击士,但实质上她已经偏向贵族派,随时都有可能介入政界派阀的纷争中。”艾南挑出了重点,向薇荷美娜提到。

“呵呵,真讨厌呢,相比之下,我更能保护好薇荷美娜吧,我是贵族,而你不过是个平民。”

面对希斯忒的嘲笑,艾南冷目相对,又朝薇荷美娜道:“你可以和她叙旧,但我个人有个自私的请求,请不要同她离开,她能存活到现在,又生活无碍,只能说这个人的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

薇荷美娜吃惊得看下艾南,希斯忒一脸厌恶,这份感觉并没有在她脸上展现太多,隐忍的怒意,艾南刚才无疑点到了她的忌讳、她的软肋。“没错,恐怕在我不知道、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亚诺尔的皇族和摩尔洛斯家族也在帮忙善后呢,我在纷乱的年代就是个刽子手,即使沉眠也不例外,呵呵,我就说一句,[环之护卫官]要依赖多少人的生命之力才能得以存活至今?呵,说到底我们现在能堂而皇之的活着,本身就是个无比深重的罪孽。而艾南你,当真要全权负责一个罪人吗?另一个‘你’会照顾薇荷美娜仅仅是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奉着卡西乌斯的意思去做罢了,还瞒着协会。像你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啊,心底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呵呵,完全是没有资格批评我吧。”

“我只是想自私下罢了,薇娜的身份现在没法证实……”

“你说没办法证实?那我的存在……”

“你想暴露你自己的身份,我也没办法。可我想大家尽可能别相互伤害,[环之护卫官]的身份是千年之谜,你和薇娜摆在一起来个二选一,我相信会更多的人会选择针对你,千年、足够让你拥有超越古籍知识更多更深远的故事。”

希斯忒微眯着眸子,艾南的眼神看着有些奇怪,仿佛彼此都在追寻彼此的目光,企图抓住彼此那隐藏深处的一丝变化,哪怕那个结果近乎是零,“你敢威胁我。”

不对,艾南就像变了个人,希斯忒的眼底透着丝丝金色,她忍不住开始想要捕捉对方的情绪。

“收起那股力量。”艾南说道。

他的口吻异于往常,连薇荷美娜都发觉他的不对劲,半个多月的相处,艾南很少表现得过于严肃,脸上即使没有笑容,却也使人感觉温和,可现在不但如此,还使用着命令式的口吻。

“现在只有你可以自由活动,想办法找到纽·普劳迪斯,尽可能保证三位[环之护卫官]保持[单独]的角色,达成[没有同伴]这个意识。”

“你这是与我商量的口气吗,艾南?”希斯忒单手叉腰道,贵族的高傲姿势疏解着她的不安,连[窥视]心的力量都在艾南身上难以窥得,她不禁畏惧了。

薇荷美娜站在一旁摇了摇头,这样的艾南连她都未知,希斯忒带着数不尽的记忆,还有和艾南一样持有[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在这样的情况,两个人明明相识,一开始希斯忒并不尊重艾南,却在言论上一步步向下的趋势,明明岁数更为年长却没有占上风。

来自[另一个自己的记忆]恐怕让这两个人的想法和思考出现了另一种变化?

薇荷美娜并不清楚,今日此情此景,若是换成之前的时间轴,希斯忒此时还在以摩尔洛斯子爵中立意愿的立场对贵族派的说客们阳奉阴违、逃避和糊弄,不会像现在这般被艾南如此牵制着,反之还会劝艾南去向卡西乌斯和艾莉西雅女王联络,告知古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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