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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会和(一)

七曜历1204年7月中旬,利贝尔王国首都格兰赛尔——

象牙色与宝蓝色、果橙色与卡其色……活跃和庄严的代表色泽布满这座城市。

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让夏季也不显得过于炎热,人们的情绪也不焦躁,利贝尔人绝大多数的都以慢悠悠又有调理的节奏,是埃雷波尼亚帝国人绝对看不惯的,可一踏进服务项目的地方,会发现他们不但态度亲和、做事利索,绝不会令客户久等。

游击士协会·格兰赛尔支部——

一名像是家庭妇女装扮的女子在堪长又写满文字的信纸上签了名,并支付了一部分委托金。

她露出和蔼的笑,“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了。“便转身离去。

在她离开的同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徐徐下了楼。

“啊——到格兰赛尔来工作,真是久违了……如果不是冰激凌很好吃、可爱的东西比蔡斯多,我恐怕会抑郁的。“娇俏可爱的少女之音载满了抱怨。

“呵呵,那你就该去怪艾南,他走前把新人也带走了。“克鲁茨只能报以同情的表情,顺着她的话。

“就是啊,我都没机会和新人比试一下,之前在蔡斯,也没能有机会和她一起工作呢。“亚妮拉丝一脸恹恹。“怎么说那都是敢一个人去钟乳洞、采集塞姆利亚苔的人,武器是短刀,据说挥刀方式到也和我八叶一刀流相似,更接近高阶武者的水平。“

“不用担心,往后有得是机会,毕竟刚刚取得正游击士身份,是不会立刻去国外的。而且我看艾南的态度,也不像是有心栽培她专去国外办差的。毕竟九月就要开始准备女王诞辰祭了,商户的考察和四处的复查、还有其他零碎的事情……每年的节日,格兰赛尔支部的工作量都是异常恐怖的。“

说到此,克鲁茨心中暗附,恐怕新人更多是为了培养成自己的亲近、日后的眼线,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就像卡西乌斯有心在雪拉和阿加特身上下功夫是一样的道理。

一碗水,人前端平,人后却换了个碗继续端。

自己终究是东方人,虽然能在利贝尔的协会分部独当一面,在整个西塞姆利亚的游击士总人数上,自己能排得上号,可终究……[值得重用]比不上[重用心腹],当中仍旧隔着一层用心谋划的含义。

“好了,这是新来的委托,要你多跑几个地方了。“看着亚妮拉丝毫不掩饰情绪的脸,克鲁茨卸下心中的思虑,笑道:“先去郊区几个区域跑一趟,市中心的一部分由我来处理,别太担心,我会在你赶到前,先跟那边联络好,你只需要分发行程表及核对信息就行了。“

或许,面对信任他的后辈,克鲁茨会心中好受许多,毕竟……有太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克洛斯贝尔自治州——

从利贝尔王国格兰赛尔空港每日临近午时,才仅此一班可直达到克洛斯贝尔自治州的定期船。

“哟,你们今天也来帮忙了?“米歇尔抬头向眼前的俩人打了招呼。

对方也是唇角噙着笑意,拿出了游击士手册,“这是前天接下的三份委托,昨天做完返回市区时却已经是晚上了。“

米歇尔面露尴尬,毕竟人没转入克洛斯贝尔分部,却帮忙分担了一部分,换做平时,他早就让人签下转隶属,或是让对方隶属支部递交信函。偏偏对方身边跟着支部负责人,这样就成了负责人之间的交锋。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其他地方负责人插手到本地支部的范围内,实在是不好管理,尤其是克洛斯贝尔这块地方,情报的来去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转卖过多少人,哪天就突然连买情报的人都被人给卖了。

这三份委托看看都是跑腿的,但是涉及地方都有个共同点——古代遗迹。

米歇尔处理业务的本事说不上顺风顺水,却也一贯不错,凭直觉看人更是准确,“有你在,又何必需要我复审呢?“他直觉认为眼前的年轻人是有其他事情找他谈,而且较为棘手,帮忙接手委托,不过是提供一个双方能更多交流的借口。

“话是这么说,但米歇尔先生是主,我们是访客,断然不能越过,而且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需要请教……“

“艾南你就直接问吧,做为同事,分享情报方面,我不会藏着掖着。“米歇尔这话一出,自己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其实艾南真的问了很麻烦的事情,他其实是非常不乐意分享出来的

“那我便长话短说、开门见山了。三个月前就听说克洛斯贝尔的警备人员查获了一起大型魔兽走私案子,但之后跟踪处理的消息却为零……“

“这……“其实米歇尔也不清楚这件事具体发生的状况,有的也只是一份来自警署一系——特别任务行动支援科的魔兽尸体检验的报告书。

见他踌躇,艾南与站在身边的薇荷美娜对视了一下。

薇荷美娜初来乍到,就说后巷有满满浓郁的腥臭味,可在艾南观察下,他只是闻到了淡淡的臭味,就和格兰赛尔下水道门口的那些气味差不多。

再去打听,却发现这里发生了连自己上一个记忆中都未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

“不,倒也不是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太过诡异……“米歇尔立刻驳道,说完就探下身子,去拿六月份得出较为完整的结论报告,“是四月下旬,鲁巴彻商会被人给端了,当时魔兽走私也同时被发现的,只是执政厅和警部都在忙,也没想出个办法安置,结果就很不负责得先行放置处理,简单来说就是不做管理,让它们饿死吧,毕竟死物比活物要好处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有人举报那边臭气熏天,才记起来。我们的人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赶过去的,现场画面实在是猎奇……“

艾南接过米歇尔递来的文档,粗略翻看,“虽说四五月的季节很容易令尸体发腐产生异味,可藏在地下库房的尸体不应该这么快……“

“后面有医科大学的尸检报告哦,尸体破损严重,导致腐坏加快,魔兽死亡时间不同,倒也就仅仅几天光景,其中只有一具凶恶的大型魔兽死亡是人为的,犯案人与其说手段狠毒,不如说是出于某种需求,很可能是满足猎奇心理吧……能做到这样,也实在是……“

米歇尔颇为头疼地描述他那个阶段所了解的一些事情,艾南并非不理解这点,做为一个协会重要支部负责人,除了相关的后勤,幕后善后的措施、还有辨别这些情报……

有太多的事情是不可能亲身涉及,只能尽可能理解从他人口述和递交材料上去做判断。

“我这边其实也得到了一个情报。“艾南神色严肃,“消息称有人在制作抗原液,以古旧的办法操作,贩卖给黑市,货源下落不明。“

“这是……“米歇尔瞪大了眼睛,就几秒的时间,他立刻伸手夺了艾南手中的那份结论报告书,快速翻阅到要看的那页,看了几行字后颇为激动,“这样的体格,不,一旦提炼,能有多少?“

“很难说,古法提炼本身就不如现代工艺纯粹,至于是以稀释多少比例被出售又不得而知,若是以蒸馏法增加浓度也大有可能,问题是以古法制作,肯定是学医者或是制剂师一类,而且不好筛查。“

“你这情报是从……?“

顾及到量产的可能性,米歇尔按捺下情绪,故作镇定问道,他必须清楚情报真实性及来源,如此才能决定自己下一步。

“[蛇有蛇形,鼠有鼠道],非常抱歉,我这次的情报并不是来自游击士们调查和协会可分享的一类,关于获取的路数是不公开的。“

每个地方负责人和接待人员的情报来源都有自己的方式,至于可信程度和来源方式,协会上层管理者从不多加以管束,毕竟分辨这些内容的作用性、真实性都可算作是对地方协会支部整体运作的一个考验。

艾南看着年轻,可处事太过老练。

林的武艺是来自卡尔瓦德共|和国的[泰斗流]一派学子之一,同常驻母国的A级游击士[不动]金·瓦塞克师出同门,为师兄妹。

从她的嘴里听说过一年多前,关于金也参与了[利贝尔政变]及后面一系列所发生的事情,还有许多结识的人和事。米歇尔从那时也间接听到了[不动金]对这位来自格兰赛尔支部负责人的一些处事事迹。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目前黑市还没人见过那个抗原液,最坏的情况是有相当财政实力的人物直接订制了这个,导致这个抗原液没有流出市面,也没人能准确估摸出实际作用性。“

艾南边说边叹气,以魔兽抗体和承受度做出的分泌液提取物、及相对抵抗的原抗性细胞所制成的抗原液,若是用在医学上那一定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在距离艾南他们千百赛尔矩外,穿着东方风格短褂的年轻人打了个喷嚏。

打从接单赚了一大笔外块,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找他,明的暗的手段问法都有,私下底不懂规矩、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有好些个,不就是做了一瓶[生物试剂]嘛,连买方卖方都不清楚,像无头苍蝇到处找有可能性的人物打听。

克赞苦笑着,利贝尔王国气氛宁静和谐,人与人之间也态度温和谦逊,却仅仅只不过是表面的现象罢了,暗潮从来不会因为整个环境氛围的不同而消失。

一头漂亮的枣红色头发迎着海风,随意吹摆,如同他无刻意无目的做着近期的旅途安排般。

特别任务行动支援科——

缇欧终于结束了手上的活儿,这些天忙碌地和大家四处奔走,她利用着余下的时间,终于切入到了网络灰区,得到了许久想要的讯息。

缇欧看了一眼琪雅,犹豫了几分,“大家,今晚有时间吗?“最终还是决定当众开口。“我在傍晚时,有一个发现,还是尽快说出来会好些。“

“阿缇难得啊,有什么需要请教的,尽管问大哥哥我哟。“兰迪嬉笑着说完,将手中的叉子插在自己餐盘碟中的一根小香肠上,他把大家一时稍稍紧绷的神经缓和了。

“呼——再过两周就是通商会议了,许多该做的事情,都不会落到我们这边,我们处理的都是临时事态,所以今晚目前为止,署里可没预期下达给我们什么任务。“

赛尔盖主任再喂给在场的人一颗定心丸。

“缇欧想说什么可以尽管说哦,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温和的艾莉伸手搭在缇殴肩膀上,会专门提出要求的缇欧平时很少见。

罗伊德已经发现刚刚缇欧的眼神,“与琪雅有关吗?“

“咦?与琪雅有关吗?“琪雅那漂亮的琥珀色双眸闪过晶莹的润泽,带着满满天真的白皙小脸露出疑惑。

缇欧很想做出笑的表情,可是面部木讷的她很难办到,“不,不用太紧张,其实是我半个月前就成功破解了今年出入[黑之竞拍会]的黑函发放名单及入场签到名单、另外还有参与当时拍卖的场外名单,因为有些代码讯息需要转换,花费了不少时间。“

“真是厉害呢,没想到你居然私下底做了这么多工作。“罗伊德夸赞道,缇欧木讷的脸蛋浮起了些许红晕。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吃食完毕,也看完了缇欧制作的简易报告。

“这……连帝国的贵族[四大名门]都在邀请之列?邀请函寄过去难道不担心走漏吗?“兰迪惊讶道。

“或许是[四大名门]本身要求他们发出邀请,如此一来,那群大贵族就有合理的方式聚集了。“赛尔盖凭着直觉说出了想法。

赛尔盖摸着下巴,忽地灵光一闪,“把身份职业特殊的外国人先筛选出来。“

“诶……这是?“罗伊德纳闷了,当时人龙混杂,而且身份不一定全是真实。

“呵呵,恐怕这些人不单单是参加拍卖会的,如果有埃雷波尼亚帝国的人以黑市的拍卖会为由头聚集,那么你们认为会不会还有其他相似的可能性?“

赛尔盖嘴角上翘着得意的弧度,缇欧闭目沉思了一小会儿,“卡尔瓦德边境的人物代表也有出席……还有没有户籍资料的人、利贝尔王国柏斯的矿石商人、与之接头埃雷波尼亚帝国卢雷的莱恩福尔特社的工业分支负责人、东塞姆利亚的药师、帝国贵族成员身份兼游击士……“

“啊啊,怎么听起来都好有问题。“赛尔盖叹息道。

“居然不单单是银行家、暴发户、间谍之类的。“兰迪同样苦笑着脸,很多人恐怕都无从查起,尤其是没有户籍资料的人,那与无业游民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哪一天他们中有人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兰迪非常清楚,那批人中的其中一种,便名为——猎兵。

“主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如今西塞姆利亚通商会议开办在即。“柔和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嗯,优先协助署里需要协助的任务,完成后,我们私底下调查,恐怕这次通商会议底下也不会有太多的平静。“

“……主任,我们可以先去拜访游击士协会。“罗伊德指着纸张上其中一名女性,接受的赛尔盖疑问的表情后,罗伊德也起了犹豫,“帝国贵族成员有游击士身份,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是不会打草惊蛇的。“许久未曾一言的瓦吉开口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纸上的人物相片,眼神微眯。

紧紧一丝的阴霾,兰迪也迅速捕捉到了,“真是个漂亮的姑娘,那天你该不会有搭讪过她吧?“

“呵呵,我的确很想搭讪那样的美人呢。“

“那天你原本陪着有夫之妇,我还想着你口味独特呢。“

“不,对于美人,我来者不拒,话说我最近发现卡尔瓦德的东方型美人也很独特,腼腆的外表之下有着……“

艾莉轻咳几下,打断了这俩人的聊天,“这里还有两个孩子呢,而且我们在讨论正事。“

“我们也在说正事呢。“瓦吉非常欢快得回复道。

“嗯,没错没错。“兰迪再看了一眼纸上的记录,“瓦吉,要不要我们去查查这位呢?“

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态度,“喂,等等,请不要这么快下结论。“罗伊德顿时慌了神。

“好啊。“瓦吉倒是答应得非常爽快,简直就像是[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潇洒一番]。

“呵呵。”瞧出了其中些门道,赛尔盖也是一锤定音,“就交给他们吧,让一本正经的人去做幕后调查,难免会吃亏的。“

深夜——

瓦吉驻足在阳台吹着冷风,拿着罐装的饮品,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向身边半躺又散发着淡淡酒精气味的人问道,“在想什么?“

“哈哈,那个人你认识吧,而且还是个忌讳。“

“被你发现了?“

“嗯,像我们这一类的家伙,要隐瞒一个人,态度大致无二,要么一字不提,要么爽快地真假参半胡编乱邹一顿,不过这次很可能涉及到帝国内部派阀动荡的传闻,那一切就要注意了。“

“你倒是上心。“瓦吉难得钦佩起外表看似粗枝大叶的兰迪,他的笑意更深了,毕竟兰迪显然脱离[那片区域]太久了,“不过,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她其实是[不变]的性质,关于她,犯不着杞人忧天。而我只是义务保密关于她的事情……“突然想起阿巴斯以前对他说的事情,“啊,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尤斯特的家族,听说这个家族的嫡系在从东塞姆利亚移民到了卡尔瓦德,旁系中有一部分在诺尔德,曾经有一脉混得非常好,在帝国甚至拥有爵位和土地、还受到过教会大主教的赐福,可惜如今已断了香火。“

兰迪瞬间变了脸色,“知道。“他饮下一大口啤酒,“那可是黑白两道没人敢得罪的。“

“我这边倒是没人接触过,你那边呢?“

“有买过药物方面的补给品。“兰迪轻松道,又瞥见瓦吉中性清秀的脸上少有的严肃,他忍不住啼笑,“别这样,也不是什么棘手的大人物,是做药材生意的正经人,就算接受了强化药剂或是紧急的订单需求,他们也不会耍手段,金额上不会过分抬高,在行业里少有的公正。不过……药物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这点你要明白,能处理黑道方面订单的人物只能是尤斯特的本家,而且接单不只是看钱的份上,关键还要看他们心情。“

“诶?那样岂不是很容易得罪人嘛,要知道那种社会里混着的大叔,脾气往往都不太好哦。“发现了令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瓦吉被兰迪勾起了好奇。

“哈哈,我刚刚就已经说,他们有能力救人,就有能力杀人,尤斯特本家的人在卡尔瓦德不仅是有名的制药师家族,还有外人不晓其中深度的家族历代累积的药材与传承的医理知识,那可是连雷米菲利亚公国的医学教授都想窥视其中,却不得志。“

“哦呀,听起来……倒是和教会差不多嘛,不介意贡献药物,但介意配方泄露。“

随着瓦吉舒缓气氛的笑意,兰迪也稍作放肆,“我说得这些也有不少是道听途说,里面内容被夸大其词也大有可能。“

“不不,你……难道你还没发觉吗?“

“什么?“

在兰迪呆愣的表情下,瓦吉故作神秘。

“关于[那件事]……“

“你的意思是……“

“还有那场拍卖会,受邀名单中也有尤斯特本家的人哦,所以四月末那个的案子恐怕……“瓦吉扬了扬眉角,那天拍卖会他也在现场,凡是纯东方人血统的样貌、俱有与西部人民完全不同气质,令人不印象深刻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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