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题记
“我此次过来,并不是来看你的,而是回来看望我的家乡。”老人说道。
“老师的家在这战锤市?”和老人在一起那么久,罗常却是不知道老师来自哪里。
老人摇了摇头。
“我的老家早已经没了。这战锤市算是我第二个故乡吧。”老人摩挲着腰间的水壶,在回忆过去。
几天前。
老人坐着列车从帝都南下,途过荆门市,在那里停靠。按着年轻时的记忆,找到一处废墟。那里算是一座乱葬原,到处都是长满荒草的坟头,连倒塌的建筑物上都有。
但是如果把它给挖开,会发现其实里面空无一物,而坟头处的泥土则是满面深红。
已变成杂草小路的街道上,破旧的车子停放着,街边的路灯却依旧直立,在为经过的路人指路。
穿过熟悉而又陌生的步行街,往北走上一段路,老人来到了一座居于闹市的房子前,推开并未锁上的房门,走了进去。
时间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老人下班回来,喝着热茶,坐在桌子前看着电视,儿子孙子在一旁陪着自己聊着家常,聊聊一天上学工作的事情。
记忆中的客厅中的香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那是当初孙子出生,大儿子没有去世二儿媳妇没有和别人跑了的一张,一家六口人怡然自乐,如今却是落满了灰尘,如今却是孑然一身。
老人拿过手中,用手指捏住大衣袖,轻轻地擦拭着。不一会儿就擦得干净,当年的自己也曾尝尝擦拭,而小儿子想让自己把它扔了,但是他不肯,说我看的不是那的贱女人,而是我的儿子。
老人仔细看了两眼,把它放在自己的怀里。接着继续看看房里的摆设。
虽然有些不同,可能是因为其他的逃难着来过这里,翻寻过有用的东西。但却依旧是自己当初的那个家。
老人用房里的扫把把家里的角落都打扫了个干净,看着似乎回到了最初模样的家,老人笑了,或许以后再也没机会来这里,或许这里以后也不可能住上人,但是这就是自己来过的证明,这就是一家人还在这里的证明。
老人走时轻轻地把门关上。
出来时,他很不巧地遇到了变异兽,这些变异兽都长时间地生活在这片废墟中,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生物圈。
虽然老人没有战斗力,但是这些变异兽都被他的保镖给解决了。这些保镖是帝国安排在他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获得这个殊荣的除了帝国高层,也就只有他了。
一路上有惊无险,来到了战锤市。
“你看,即便是我的家乡没了,但我对家乡的思念还在啊。”老人说道。
“这或许就是世道变了,您没变。”白沣道。
老人摇了摇头,“不,我变了。”
“如果是当初的我,看到儿子孙子相继死去,我肯定是对这世界没了余念。但是,我现在呢,还不是照样活着,而且还要活的比你长,这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不是为了其他,更不是为了联邦,而是一个人。”
“谁?”罗常第一次好奇,老师活着是为了谁。
“她就在这里。”老人说道。
“二十年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先不说这些,”老人想起叫罗常过来的事。“这次的任务,老师对你很失望。”
“学生知错。”罗常说道。
“你不知下属性格,却是一味地将他派去前线,才会有这次的失败。”
“老师教训的是,学生下次不会再犯。”罗常点头道,眼中却无愧疚之色。
老人看了他几眼。
“你小子,这么大的人,这种低级错误还能犯?怕是精明过头了吧。”
“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罗常惊讶问道。
“还和我玩小心眼,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老人笑道。
“你明知属下性格,却装作不知,把他派往前线,指挥队伍,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犯错,越大越好,才能有一个理由摆脱他。”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撤下他,恐怕是因为他老爸比你地位高,如果这样做,很难解释,怕他给你小鞋穿。”
“再者,他犯了错误,按照军纪,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而你没有把他送去军事法庭,只是把他送还回去,这就得了一个平白人情。”
“这样做,既能撤下他,又能得到一个人情,真可谓是一石二鸟啊。”
“你能有如此心计,老师很欣慰啊。”老人笑道。
“嘿嘿,学生想了很长时间的计划,却被老师一眼看穿,老师不愧是老师啊。”罗常摸头笑道,却是没有一丝计谋被人看穿的尴尬感。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拥有战场无人机的罗常却没有及时地指挥游走部队进行支援,而在后来的开会中也没有指出艾青来的原因。
“你的心计决定你未来的位置,老师很看好你,过段时间,我会把你调去帝都的,你可要再接再厉。”
“谢谢老师!”罗常激动道。
“不过,”老人眉头一皱,“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再这样了。”
“是。”罗常应道,他知道老师嘱咐的事情,不过是埋怨自己因为这个计划害死了那么多的士兵,可是这战场怎么可能不死人。
交代完一些事情后,老人走下城北城墙,来到了后面的难民区。
其实现在叫难民区不合适,叫贫民区更好。不同于几十年前,这里不仅居住着逃难而来的难民,有些忍受不了市区里高额的房价和生活水平,也搬来这里,导致贫民区的面积越来越大,而且市政策的改变,让贫民区不至于变成难民区,生活环境也因此改变,甚至建起了学校诊所。
即便是对以前的记忆不忘,老人依旧没有认识出来他生活过的家,毕竟变化太大了,建筑格局也不一样。
不过运气很好,他碰到了坐在门前晒太阳的队长。
“老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老人说道。
“啊?”老郑喊了声,不过声音却是不大。
老人看着他,脸上褶皱纵横,头发没了大半,背也是驼的很,不似当年青春。年龄比自己小,看起来却是比自己老。
“老郑,我是老李啊!”老人凑近老郑的耳朵边。
“啊?”老郑又喊了声。
“我回来看你啦!”老人继续加大声音,不管他听的见听不见。
这时一女的听到声音出来一看。
“李伯,是您吗?李伯。”那妇女惊喜地问道。
“丽子。”老人也认出来那妇女,她是老柳的女儿,小时候常来自己家串门,如今也有五十来岁了。
“诶,哥,你快出来看谁来了!”丽子朝里屋喊道。
片刻,从里面又走出一男的,比丽子矮些,他是老郑的大儿子。
“李伯,您怎么来了?”大建说道,又朝丽子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李伯进去坐?”
“李伯,您还是进去歇会吧,我给您倒杯茶。”大建笑道,拉着老人进去里屋,
“李伯,这一别可是二十年啊,我爸他每天想的就是您。”
“我爸他前些年去捕猎,不小心伤了脊椎骨,就不能走路了,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听不到别人说话,眼睛也难看清楚,记性也差。”
“有天他跟我说,他快不行了,如果您以后回来了,叫我跟您说声,您拜托他的事他完成了。”
“唉。”老人叹了口气。
“小王呢?”许久,老人问道。
“王哥他早去了,您没离开几年,他就被变异兽叼走了。”
“唉。”老人只能叹气,没想到又是这个结局。
“那捕兽队现在还在吧?”老人换了个话题。
“自从我爸受伤后,就把捕兽队交给我了,队里也越来越热闹了,都是那些小家伙,不让他们去,他们偷偷摸摸跟着去。”聊起捕兽队,大建脸上笑容灿烂。
老人也跟着笑了几声,似乎因此心情变好了许多。
“李伯,您这几年都去哪了,怎么都没见您回来瞧上几眼啊?”站在一旁的丽子问道。
老人低头喝着热茶,说道,“那年我给军队运送物资,然后有一个军官看我能干,就召我进去做运输员,工资开的挺高,我也就答应了。”
“后来我才知道,军队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我这一干就是十多年,开不了车,他们就叫我去烧饭。”
两人在一旁听了没吭声,知道老人有苦衷,没有再细聊下去。
“我这次来,是想找我那孙女的,你们还记得她吗?”老人问道。
“这个自然记得,那女娃长得水灵水灵,和李伯您一样。”丽子说道。
“那你知道她在哪,还在以前我家吗?”
“早不在了,”大建说道,“她后来离开这里,和一个男的去了其他地方。”
“好像是什么城东的欢乐小区,不清楚,毕竟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