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应氏觉得有蹊跷之外琳沁也觉得奇怪,那大夫会索要奶娘用来喂奶的东西就十分奇怪,至于最后为什么什么都没说,琳沁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身上插满了细针的庆生,琳沁就觉得有些心疼,才这么小的人,就要受这个苦。
等到入夜的时候瓜尔佳府邸的后门处,兰儿小心翼翼的将后门的锁打开。
这个时间虽然一般不会有人经过这里,可到底还是有些胆怯。“兰儿姑娘?”一声清脆的男声从门的那一边响起。
“是我。”兰儿听了声音心里越发紧张,姑娘也真是的,居然要瞒着老爷夫人让一个痞子给小少爷号脉。“韩少爷还是快些吧,若是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韩三多走进来四周望了望,这还是他第一次到瓜尔佳府上来,果然是有钱人家。“多谢兰儿姑娘了。”韩三多礼貌的冲兰儿行了一礼。
兰儿脸上一红,不是听说是个痞子么?怎的长的这般俊俏。“韩公子多礼了,公子请随我来。”兰儿将后门掩上,在前面带路。
这一路要到正院去,还要避开夫人和老爷,想必姑娘这会正缠着老爷夫人吧,兰儿这般想着,自己这里也得快些,不自觉的脚下就加快了速度。
而此时正院里琳沁正拉着钰洁一块,硬是赖在正屋里不肯走,说是凌武许久没来瞧她们了,心里十分想念。
凌武本来就因为庆生突然高热有些不快,可眼下看着两个女儿又不好拒绝。
总归庆生就在偏房,但凡有些什么事正屋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凌武也就不强求,免得两个女儿觉得他心里只有庆生这一个孩子。
钰洁虽然不知道琳沁要打什么主意,可是这么好的和琳沁套关系的机会,又可以和阿玛亲近的机会,她哪里会放弃。
“阿玛你瞧瞧,女儿绣的荷包可好看?”琳沁亲昵的凑到凌武的身边,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荷包,脸上虽然笑的很甜,心里却是着急兰儿那边到底如何了。
凌武无奈的将荷包拿过来,里里外外的瞧了瞧,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看得懂这个,就样子来看倒是不错的东西。“不错,沁儿越发的心灵手巧了。”
琳沁一边拿着荷包一边又将自己抄写的佛经拿给凌武看,倒是看的凌武满意的点着头,琳沁的字娟秀灵气,这个年纪来说算是非常好的了。
“字写得倒是比以前好多了,可见沁儿有很下功夫。”凌武拿着纸张反复看了几遍,不禁感叹如果沁儿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可惜是个大姑娘留不住啊。”
“眼下看着年纪还小,再过些年就怕留不住了。”柳氏似有所指,原本她也纳闷琳沁怎么好端端的叫嚷着要亲近,不过略想想怕还是与自己有关,估计倒是怕凌武会因为庆生的事怪罪自己。
“阿玛额娘。”琳沁娇羞的喊道,心里那个身影却抹不去,以后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嫁给他?嫁到宗室自己也算是高攀了吧。
“没成想当年的小丫头,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柳氏摸了摸琳沁的头,倒是想到了许多,从嫁给凌武在那个家族里受了不少委屈,眼下到了淮南可也没能闲着,到底是命啊。
“额娘说什么呢,说得像是好多年不曾见了似得。”
柳氏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在身边,所以原先才不觉得,现在想想可不就是大了么。”
“是啊,钰洁也大了。”凌武感叹一番,倒是对柳氏琳沁,李氏钰洁有了些愧疚,这几人算是跟着自己苦过来的。
早些年从正八品做起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才叫委屈,虽然住的房子大,可到底像是寄人篱下,手中既没钱也没权,像是受人摆布的人偶。
“李姨娘身子还好吧?我也许久没仔细瞧瞧她了。”凌武冲钰洁问道。
“多谢阿玛关心,姨娘身子还不错。”钰洁有些心虚的说道,说起来钰洁虽然日日都能见到李氏,可到底不曾关心过李氏如何,两人早已经疏远。
“李姨娘身子一向康健,从前生钰洁的时候就是顺产,别人生产都是鬼门关走一圈,李姨娘却跟没事人一样,到底是福气大。”
柳氏淡淡地笑了笑,想比较李氏,应氏或是沈氏,她更希望看到凌武对李氏上些心。
凌武是个念旧的人,虽然这些日子宠着应氏,可终究不敌李氏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再说了钰洁眼下也大了,凌武就算不喜欢李氏,多少也会看在钰洁的面子上。
而此时兰儿那边终于带着韩三多从侧门进了正院,正要往偏房去,偏房里因为庆生刚施了针灸正在睡,奶娘丫鬟又都忙着熬药,倒是被琳沁都支开了。
“韩公子您小点声,咱们估计拖不了太久,您快些出来。”兰儿望了望偏房里面,除了庆生一个人外,此时倒是没有其他人,不过一会就不好说了。
韩三多点点头一个侧身就进了偏房,庆生小小的身子因为疲倦正呼呼大睡,一点没有注意到有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韩三多虽然并不知道琳沁为什么在请了大夫之后,还要让他来看一眼,不过不妨碍他有所猜测。
人人都道他家先祖韩保升留有二十卷《蜀本草》,实际上却并非二十卷,而是二十三卷,多出来的三卷又分天地人三卷,天卷救人,地卷杀人,人卷养生长命。
实际上这三卷是当时五代的掌权者需要的,韩保升留了一份保留了下来,其后裔一直传承,直到他这一代,代代都是口口相传,从不留手迹。
韩保升一生研习药理,对于药物药性他韩家是最有话语权的。韩三多皱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嗅了嗅,这个房间里有一股很淡的药香,若是不知道的人会将此味和草木清香混淆。
同时韩三多微微号了号脉,幼童脉象本就不显,可是庆生的脉象却显得更加虚弱不稳,隐约可见药物刺激之态。
韩三多仔细的在床榻上寻了一番,在床下角落里发现了一丝燃尽的草木灰。
施药之人并未直接在母乳或是水里下药,而是以草药燃烧的烟气,缓缓地侵入孩子的身体,再加上房间内冰盆摆的重,房内湿气过剩,这才导致幼童受惊高热。
将药灰放到鼻尖闻了闻,这药根本就不是为了引起发热的,而是慢毒,缓慢侵害幼童身体,若不是庆生突然受惊发热,只怕这事谁也发现不了。
正屋里凌武和柳氏一番感叹后,房间里就沉默了下来,说到底几人都不是矫情的人,有些话不说其实心知肚明,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习惯说些甜言蜜语。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歇息,沈氏今日受了惊,就让她呆在院子里好生养着。”
后宅里的东西,凌武其实是懒得管,这些事情有柳氏做主就行了,沈氏说到底是生了庆生,所以怎么也要留几分颜面,虽然凌武对她是当真没有什么感情。
至于应氏,见惯了柳氏和李氏的容貌,应氏就仿佛清水芙蓉一般让凌武耳目一新,每每与应氏同处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再加上应家多有孝敬,家中嚼用大部分也都是应家孝敬的。
两相比较之下也只能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了,就做个糊涂的明白人吧。“夫人也早点休息,我去瞧瞧生儿,一会就歇在李氏那了。”
琳沁有心再留,可多了就要引人怀疑了,只好起身福了福身子说道:“阿玛也早些休息,奶娘已经在熬药了,等弟弟和了奶娘有药的奶就会好起来的。”
“那阿玛就替生儿谢你吉言了。”凌武哈哈一笑,推开门就往外走,一阵带着湿热气的暖风吹过,整个人就好像从秋天走到了夏天。
隐约似乎见两个身影从偏门离开,凌武揉了揉眼睛再看却是什么都没有,许是下人吧凌武这样想着就往偏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