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全场是一片平静,连得替少年担忧不已的法正几人也是张大了嘴却没有半点声音。待到几道人影闪过,菩提院首座舍利大师带着几个舍字辈的师兄弟感到场边众僧才回应过来。法镜已是奔在最前跑向少年,等到紧跟着的法正几人赶到一看,只见阿旷面色泛青,双目紧闭,口角胸前血迹斑斑。
“怎么样?小师弟的伤重不重?”法正看着法镜正冷着脸查验少年伤势,急问道。
“情况非常不好,”法镜皱眉道,“师弟现在内体空虚,内脏受伤严重,加之脉象混乱,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什么?那可怎么办?”胖子一听在旁急道,“师兄你可快想想办法。”
“我无能为力。”法镜面色沉重,而后抬头看着几人道,“不过可以快点去找首座,他老人家定有办法。”
“不错,不错,你们等在这,我这就去找首座。”法正连声应道,刚转过身,却见菩提院首座舍利已是来到眼前。
几人连忙持礼道,“见过首座师伯。”
“嗯,他伤势如何?”舍利大师微一点头便关切的问道。
“小师弟伤的极为严重,还望师伯救治。”法正出言恳切求道。
“待本座查看一二。”舍利大师说着便屈身弯腰,一手搭在阿旷的手腕上。许久之后,舍利那白净从容的脸上也是显现出一丝凝重,他放下少年手腕,缓缓开口道,“果然不出本座所料,难怪刚才比斗会显现出一股妖力。”
“妖力?”半抱着阿旷的法镜听到舍利大师说完后,眼角也不由得缩了缩,一双冷眸紧紧盯着舍利面庞好似希望看出点什么。
“不出,妖力。”舍利大师的轻语听在法正几人耳中却感到沉重。
“那...那我小师弟他到底...现在还有的救没?”胖子法明但感平日利落的嘴皮现在也有点哆嗦。
“他如今身受重伤,加之外力侵邪,本座也不一定救得了。”舍利大师说着也是摇了摇头,“你带他快随我入寺,刚才之事,你们不可同旁人提,免得引起恐慌。”
“弟子知道,多谢师伯出手相救。”众僧连得行礼道。随后罗汉院的法正几人便见舍利大袖一甩快步走向殿口,法镜怀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也站了起来。
“快通知首座。”法镜交错法正几人时微不声响道,若非法正正对上他那双冷冰的狭长双眸紧盯自己嘴唇微动,恐怕也没料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法正点头应声,便见法镜侧过脸抱着阿旷跟了上去。法正看着离去的法镜微一皱眉,急道,“快,法明你去戒律院看看师兄比试如何,告诉他这里发生之事。法净,你速去幽竹谷看看首座他老人家在不在。我马上去后山,若是都没找到首座则先来菩提院找法镜问问情况如何。”
“师兄我这就去通知。”法明也知事关重大,没再耍嘴皮子,三人皆是心念重重的赶下山去。
菩提院,偏殿。此时的阿旷已被除去外衣,平放在木床之上。只见菩提院首座舍利大师双指一并,金光一闪间在少年身上连点,而后回头对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法镜道,“你先行下去,本座要运功替他疗伤。”
“师伯,弟子愿在旁给您护...”
“不用,”舍利大袖一挥,白净的面色也显得有些阴沉,“你自去便可。”
“弟子遵命。”法镜弯腰行礼道,那双幽幽的眼眸不禁又冷了几分。待他走出房门,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中,太阳正散发着刺目的光芒,法镜不由握了握拳向着菩提院后殿飞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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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床上,脸色苍白神形消瘦的少年双目缓缓睁开,映入眼中的是一间既陌生,又有些许熟悉的禅房。房间内,除了佛龛前的檀香袅袅升烟外再无其他动静,“有人吗?我要水,水、、、”少年微弱的喊道。
“吱呀”的一声,木门被从外推开,走进一个鼻若孤峰,面若寒霜的冷酷青年,一双狭长细眸眼见得床上之人已是苏醒过来不由微微闪动,轻声道,“师弟,你终于醒了。”
“法镜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在哪?”阿旷一见来人便出声问道。
“你已经昏迷三天两夜了,若非祖师佛法高超,只怕你现在只能去阴间逍遥了。”
少年却是舔舔嘴唇道,“师兄,能不能先给我口水喝,我现在感到喉咙火烧一般。”
法镜闻言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满满倒了杯茶水,来到阿旷床边扶起他。阿旷挣扎着起身结果茶杯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师兄,麻烦你再给我来一杯茶。”如此接连三次,少年终于感觉体内一阵凉爽,人也精神了几分,便开口道,“师兄,你是说祖师救了我?”
“不错,若非祖师耗费心力佛法,你也坚持不过一晚。”法镜沉声道。
“如此说来,我真应当好好感谢他老人家,不是他老人家连番救我,只怕我这一条烂命早就没了。”阿旷感慨道。
“那师弟你那日殿试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会身兼妖力?”法镜开口问道,一双眼眸更是盯着少年。
阿旷眼见法镜问起此事,便也不想对他有所隐瞒,就将当年上山时所发生之事略述一遍,随后道,“那****也不知怎得,但觉最后时刻坚持不住之际,浑身一冷便昏了过去,醒来就在此处了。”
法镜听完阿旷的经过,眼中疑云散去,赞道,“师弟真是福缘深厚,还有这等际遇。”
“师兄说笑了,若非机缘巧合,我还真不想吞下那杂毛鸟的内丹,害的小爷我差点几次都因为这内丹而死。”少年现在说来还颇有心悸。
法镜听到阿旷抱怨低声告诫道,“若非你殿试硬要逞能,怎会有如此性命之忧。”
“让师兄们担心了,师弟我当时脑子犯浑,却是万万不该。”阿旷诚心道歉道。
“以后可不能再如此意气用事。”法镜慎重告诫道,“内丹化炼,更需量力而行,免得到时反害自己。”
“师兄放心,师弟心里明白。”阿旷连忙应声保证,而后不由一叹,“但这次拼命算是白费了,到最后还是输了,那位师兄当真厉害。”
听得阿旷所言,法镜面上闪过一丝古怪,便道,“你到不曾输,反而应该还能算作是胜出者。”
“什么,难道我竟赢了不成?”少年一听不由一阵兴奋想起身,奈何四肢无力,反倒是把头磕到了床角,疼得他直咧嘴。
“说来你也算是寺内这几届殿试以来唯一替罗汉院出如此风头的弟子了。”法镜不由感叹道,而后话锋一转又道,“却也是第一位如此奇葩胜出的弟子,按照殿试规矩,你把对手击出了圈外应当算作胜者,但结果却是你这位胜出者自己晕了过去,昏迷了这么多天。倒是白白便宜了你下一轮的对手不战而胜。”
“如此说来,小爷我拼命一场,反倒便宜了我的下一轮对手。”阿旷一张俊脸有喜到忧,“真是岂有此理啊,气死小爷了。”少年说着想拍拍床板,但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力气。
“好了,你刚伤愈,心境不宜大喜大怒,我现在去通知首座你醒了,顺便去告诉明志他们一声,免得他们还在替你担忧。”
“没错,只怕大师兄他们担心不已,那就先谢过师兄了。”阿旷道,眼见着法镜转身离去,忙问道,“还没问师兄你呢,你到底殿试有没有赢?”
“借你以前的吉言,师兄我算是得偿所愿了。”法镜说完已是走出房门。
不久,禅房内便是响起了少年的惨叫,而后一道苍老平和的声音阻止道,“舍尘,还不住手。”
“师叔,你莫要阻止我,这臭小子胆大包天,就是欠收拾。”房内,大和尚说着更是用力捏着少年的耳朵猛揪,疼得他是啊啊大叫。
“师弟,当着师父的面你还不快住手。”只见禅房内如今是好几个舍字辈的高僧,开口的正是黑脸金刚戒律院首座舍生大和尚。“何况你这徒弟这次可是给你争了光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徒弟,我是气他胜了殿试怎么会昏头昏脑的晕了过去。”
“你...”黑脸大和尚闻言怒瞪双眼,却也被气得说不出别的,谁叫这次输给阿旷的还是他戒律院的得意弟子,当下一甩袖道,“本座不与你一般见识!”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当着师父的面还一见就争吵。”舍利笑眯眯道,“如今只要人没事,一切皆是大吉啊。”
“人都醒了,还不快点起来拜谢祖师,一点礼教都不懂的臭小子。”大和尚一巴掌拍在阿旷脑门,少年连忙呲牙咧嘴的爬起身来,跪倒在一脸祥蔼的灰衣老僧面前,“咚,咚,咚”诚心诚意的磕了三个响头道,
“多谢祖师再次救命之恩。”
“起来吧,”老僧微微颔首道,“切记在内丹未曾完全化炼之前不可如此与人交手,免得丹田空虚,无力压制内丹妖性,使之趁虚而入。届时变得人妖不分丧失灵智,便是佛祖在世也救不了你。”
老僧一番话讲的少年是冷汗直流,忙不迭的又叩首道,“祖师教诲弟子定铭记于心,以后不敢再如此鲁莽行事。”
“得此福缘更要努力修行,以待日后下山除魔卫我正道。”慧能大师语重心长一番点悟后便对少年道,“你先行下去吧。”
“哎。”阿旷一听下山乐的一个劲点头,向几位在场的僧人行礼后便乐呵呵的告辞而去。
眼见少年兴高采烈毫无大病初愈般的离去,逍遥和尚不禁微皱眉头低声问道,“师叔,您老人家莫不成是想让臭小子下山?”
“怎么,你不舍得?”老僧嘴角含笑道。
“哪里,我是怕这臭小子如今道行不够到时下山丢了我菩提寺的威名。”
“谁说逍遥佛爷只懂逍遥快活,这护起犊来也不含糊啊。”老僧的一句话说得房内众僧皆是一笑。
到时佛爷只能在一旁干扰几下光头,对于这位发自内心敬重的师叔打趣,大和尚是毫无抗力,只得低声求道,“师叔...”
“好了好了,”老僧淡笑道,“虽说有弟子禀报,但此次命你和清风师侄下山查探,结果也是没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而我师兄和无为师兄这些年却毫无音讯,也不曾作法于我神交一二,想来甚是令人担忧,也不知他俩到底发现魔主没有。几年前又有那兽尊,幻门之人先后探入我寺,老衲实感难安。”老僧说着站起身来行了两步,闭目微思道,“再过几日,便是来年春季。你们既已探明有隔神山的门人在天荡山活动准备,想来到时这二十年一回的朝兰幽暮盛开之日定如往年一般会有一场激烈斗争。不如把你徒弟也派去给他们添点火,浑水摸鱼之际,看看能否打探点魔主和我师兄他们的踪迹。只是到时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危,问问你徒弟是否愿去。”
“师叔说笑了,往届仙兰盛开之日,多派之人为之相争,不知死了多少人。如今叫那臭小子为寺效力,他若怕死不去,我定打断他狗腿。”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讲究济世渡人,你万不可强逼了他去。”
“师叔放心,到时下山由我带领如何?”大和尚自告奋勇道。
“上次就是因为你参与,结果弄得那邪教中人拔得头筹,到最后谁也没得到仙兰。这次你还想亲自带领,师父,此事万万不可。”舍生大师大声道。
“你...”逍遥佛爷一手指着黑面和尚气急道,“那时我哪里知道自己会入佛门,何况那时的魔主一身通天法力,抢不到仙兰是你们自己无能。”
“哼!”黑脸和尚一听这话冷哼一声,脸色更是阴沉,“不论如何,这次要去,也要我带领不可。”
“你想得美,也不看看谁更厉害?”
“怎么,想比划比划?”黑脸大和尚等着怒目道。
“比就比!”佛爷说着撸起袖子,大有一语不合就要挑斗的样子。
“行了,还没下山呢,师兄弟到先打起来了,也不怕外面小辈听到笑话。”舍利大师冷声喝道,说的两个大和尚皆是低头不语,“舍生师弟还是留守山门,须知戒律院执法为重...”
“师兄说得对,就该如此,舍生师兄你执法为重,下山之事还是师弟我辛苦一趟吧。”舍利大师话未说完,已被佛爷出声打断。
“师兄...”舍生一听舍利之言也是急欲辩驳,却见舍利大师一伸手制止道,“你不必再言,舍尘师弟也别高兴的太早。这次下山,本座已决定,由我亲自下山,舍尘师弟你若愿去,也可跟着前往。”
“什么?”一听这话,佛爷顿时急了,“师兄,这,这,你再考虑一二,须知你身为菩提院首座统领全寺,每日皆有大小事务要忙,还是师弟代你下山吧!”
“师弟此话言之有理。”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释经院首座舍名大师开口道,“要不这样,由我和舍尘师弟一同前往,大家以为如何?”
“这...”舍利大师一阵低头思量,抬头望向慧能大师道,“师父,既然此次下山重在探寻师叔他们的讯息,不如明里有舍名和舍尘师弟一同前往天荡山,暗里由我亲自带人查看,这样一来定能万无一失,您看如何?”
“嗯。”老僧沉思一番点头道,“如此也好。切记以随行弟子性命为重,身外之物,有缘得之,不可强求。”
“谨遵师命。”四僧齐道。
“还有一点,舍尘,下山之后多听你师兄劝言,不可惹是生非。”
“师叔您老人家就放心好了。”佛爷拍拍胸口保证。
“阿弥陀佛,也不知这次仙兰大会,又会有多少人因这草药枉送了性命。”慧能闭眼沉叹一声,“二十年弹指一过,无为师兄跟我师兄却依旧音讯全无...”说着老僧挥手让欲言的四僧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