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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外有人

倘若一堕在这地狱,从初入地狱时,直到百千劫,在这期间的一日一夜,要经过一万回的死,一万回的生,要求一念极促时间的暂停,也不可得到的,以这样的连绵,所以称他叫——无间。

“那么,请阁下再来接我这第二式,受苦无间。”

当刀皇说到“第二式”时,场上马上便有人转身飞一般后撤,边撤边向人群中喊,“快撤,小家伙们都撤到山脚去!”听到这喊声没人怀疑,立刻拔腿便跑,因为喊话的正是当年见过刀皇使这一招的几人。刀皇还未出招,便已人潮涌动,倒也颇为壮观,只是狼狈了些。

“哈,刀皇大人这招竟有如此声势?”

“唉,当年没有控制好,蔓延的范围广了些,也是当年求胜心切,怕对手逃跑。对阁下这样的高人,自然不会了。开始吧!”

刀皇大刀一挥,在其周身十余米范围内被一层白光笼罩。并未见刀皇再出招,绝尘却剑舞的极快,并传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人们跑到半山腰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危险发生,便渐渐停了下来。回身看时,见那白光,也没有感到有何恐怖,直到他们注意到白光所覆盖的地方,除了这二人,所有的房屋、石凳,所有突出地面之上的东西已全部消失了。

“那刀光便是由无数条密集的斩击组成的。身处受苦无间,万物皆不可存留。”一位前辈开口说道。语气中所带的恐惧令人不禁打起冷颤。“当年的刀光还没有这样厉害,那些斩击老夫也还看得清楚。可就算看得再清楚,一人又如何抵挡这几乎从所有角度同时出现的斩击。只可惜了我那些徒子徒孙。”这人不再往下讲,但发生的事情却是无人不知的。这人原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雷吼门的太上长老,雷彬。只因当年不服刀皇占得天下第一的名号,便邀其上宗门一战。此事便成为了他一生的悔痛。刀皇当年唯恐雷斌逃出自己的攻击范围,便将这受苦无间的范围扩展到了整个雷吼门。结果可想而知,雷彬拼得重伤,勉强逃了出来,但雷吼门却几乎被夷为了平地,曾经威震天下的雷吼门,存活下来的只剩下寥寥数人。也正是此事之后,再无人敢向刀皇提出挑战。

众人再看山上,绝尘似乎一点都没有要逃出白光范围的想法。只是立于当场,挥舞手中剑,将万千斩击拒于身外,如同扎根于地的参天大树,任凭狂风暴雨,自岿然不动。

刀皇面露疑惑之色。

天下无敌的刀皇居然会因为看不透对手的实力而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莫说是别人,刀皇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倒不是说刀皇会觉得自己可能输,他真正的实力还一点都没有展露出来呢。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像绝尘这样的人,既然能如此轻松地接下自己的斩击,绝对可以通过自己的剑气将斩击挡在身外,又何必如此费力地一一挡下。莫非他在故意展示自己的剑术?

对此虽然疑惑,但刀皇有一点却很清楚,那就是单凭这第二式受苦无间是无法赢对手的。尽管自己并没有尽全力,斩击可以更加密集,更加强力,但肯定毫无用处,因为对手也还没有使出真正实力。

今生得遇如此对手,夫复何求?

刀皇不但没有沮丧,内心反而有些欣喜,终于有人可以见识我无间刀法的第三式了。

想到此处,刀皇便将第二式收了,漫天飞舞的斩击瞬间消于无形。

“绝尘兄弟,对我这一式评价如何?”刀皇问道,没有要马上接第三式的意思。对他人称兄道弟,也是刀皇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事情,可见这一战,无论绝尘是否有能力接他之后的招式,刀皇都已将其视为知己一般。

“攻击范围极广,杀伤力极强。此招一出,即便对手有千军万马也是徒然。不过单就一对一而已,恐怕还不如第一式。”

“哈哈哈,好眼力。这一式穷尽我三十岁之前所学,所有精妙刀法都已融入这万千的斩击之中。一人出招,如同万人出招一般。此招一出,群雄束手。这式的杀伤力过于直观,反倒让他人看小了我的第一式。唯有阁下看出我第一式的高明。其实我的第一式反倒是后悟出的。不过,看来我这前两式奈何不了阁下。绝尘兄弟当是在这世上第一个见识到我第三式的人。我这第三式名为——时无间。”

这一句说完之后,所有来观看这一绝顶之战的人便失去了之后的记忆。所有人都在那一时刻便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周围的一切都已变得模糊,除了发至内心的恐惧,再无别的感觉。如果说刀皇的起手式让他们像是身处地狱中,那么现在这种感受已变成了真实。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这种恐惧的感觉还要延续多久,也许会一直到生命的终结,甚至,即便到了生命尽头,这种恐惧也不会消失。到底过了多久了?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年?时间的长度再也无法感知到了。或许在刚才刀皇发招前自杀会是更好的选择吧,毕竟不用再受这无尽的恐惧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劫不复。也许早就已经离开人世了吧!那么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秒记忆,便是刀皇的第三式的名字了。

时无间。

还有少数注意着绝尘的人,他们在世上最后的记忆便是绝尘那张永远带着自信微笑的脸上显现出的惊讶。终于连绝尘也无法对抗刀皇这一式了吗?

突然间眼前不再是黑暗,恐惧的感觉也消失了。视线渐渐恢复。身边的人都在。我们还活着!人群如重获新生般充满着狂喜。时间过了多久?有人看看手表(即便是江湖,也开始使用曙光城的科技),仅过去不到半个小时。但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对很多人而已,比一生还要长。时无间,到底是怎样的招式?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招式的范畴了吧?

战斗的结局如何?有人下意识地抬头向阴月山顶看。

阴月山?哪儿去了?

抬起的头慢慢平视,眼前是一片雾气。从他们所站的半山腰往上,阴月山的上半段消失了。留下的阳月山的断面依旧平滑,但山峰只剩下了那一半。两人的战斗削去了半座阴月山。

“啊——”人群中传出了一人痛苦的喊叫声。这人试图去触碰那层阻挡了人们视线的雾气,于是因为他的好奇,整只右手便消失了,鲜血从手腕狂喷而出。明眼人再看向那雾气——那哪里是什么雾气,分明就是刀剑之气凝聚而出,一定是那两人战斗所形成的。难道两人还在战斗?

“结果出来了吗?”

“谁赢了?”

人群中开始发出细微的议论声。没人敢大声说话,唯恐惊扰到那两人。

“看,雾气动了!”

众人抬头,看到一团雾气飞扑到阳月山的断面上,很快消散了。只见那光滑的断面一层砂石散落。扬起的灰尘散去后,断面上留下了突出的两竖列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剑门绝尘天下第一。阳月山的断面是被那雾气抹去了一层,但却留下了这八个大字。这招数不单是需要气的猛烈,同时兼具精巧,比之当初绝尘一剑分山更有过之。

“刀皇大人谬赞了。这天下第一,在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的。”说话的是绝尘。

此战的结果已然明朗。

绝尘说完,只见一阵风吹过,后六个字消失,阳月山的断面上依旧平滑如镜,只是多出了刀皇所留下的“剑门”二字。

“阁下的意思,莫非这世上还存在实力在你之上的人?”刀皇问道。

“正是。”

“哈哈哈,好。二十年了,我还以为这一生都将在寂寞中度过,没曾想竟会遇到阁下这般高人,若是在阁下之上,仍人外有人,这天下,恐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一人从雾气中走出。刀皇虽然败了,但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挫败,眼中反而泛着欣喜之光。不败,对刀皇而言,反倒是束缚他的枷锁,如今这枷锁已去,在今后的时间,他的实力必将有更大的突破。追随刀皇,修罗殿的人也离开了阴月山。

一剑飞出,准确地插入一人的剑鞘中,正是名剑山庄的那名弟子。

“醒世剑已还,幸好没有辱没了它的名声。”这柄原本普通的剑因今日一战名扬天下。

“多谢各位在此见证今日一战。此外,在下有两件事还请各位告知天下:一、阴月山从今日起列为本门禁地,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二、一个月后,在下将正式开山收徒。”

一时间,天下第一剑收徒的消息传遍了真个江湖……

后来的事情,晨曦便都听说过了。只是晨曦有点奇怪,一号怎么会对这一战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他的先辈必然是亲身经历过这一战的。

“晨曦,听小天讲,你的剑术提升了很多。明天要比试一下吗?”一号问。

“哈,欺负人上瘾是吗?比就比,小爷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时间久了,晨曦发现一号虽然有些公子的破毛病,但秉性却是不坏。都是年轻人,几位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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