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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秋游

周日的清晨,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阳光很好。顾小清收拾好东西,和寝室的人一起到校门口集合。她虽然对这次秋游充满期待,但在学校门口看到我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还是有点微微不快。顾小清整了整衣服,走近我对我说,我说你哭丧着脸怎么了?这么愉快的日子。

我说,我感到并不愉快。我停顿了半天然后补充道,我晕车可以么?

顾小清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晕车,主要是这个人还居然是我,好不容易抓到我的辫子,还是一个的麻花辫,随即开始没心没肺的笑。

“grass-mud-horse.”我骂道。

顾小清没理解这么高深的英文,站在那里一个劲的思考。王其拉了一下顾小清,顾小清面露难色的转回来问王其我说的那句英文是什么意思。王其顿了顿,开始呵呵的笑起来。

顾小清气愤到,王其,你也笑?笑什么啊。王其用手抿了一下嘴,对顾小清说,你一定要我说吗?茹茹把王其拉到身后,说,不要理他,他在骂你呐。林筱走过来挡在我的面前,质问道: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小清啦?

我一看人这么多,顿时摇了摇头说,没有啊,她在笑话我呢。是她在欺负我好吗?

郑果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和一群女生说笑着,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转身看着马路上不远的地方,等着车过来。徐尕点了一下人头,确认好人数,让大家集合。

我一想到要坐那么久的大巴车,胃里就一阵阵的恶心,脸变得蜡黄。大巴开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更是直接愣在了那里,步子都挪不动。我觉得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坐大巴,从精神和肉体上对人的一大摧残。一方面你想要吐出来,另一方面你要克制出想吐的神经冲动,。

不过石头和龙峰就不这么想,他们上车的速度可以赶得上光速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车外面,我原本还想让他们帮我在前边占个座位呢。这个时候阿才从后面扶住我,我感动地对阿才说,我现在才知道谁是我最好的兄弟,阿才,什么都不说了。说完还想拼命挤几滴眼泪出来。

等我再转过头看到郑果的时候,然后看到阿才那个猥琐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一切。我对着他说,阿才,现在真的什么都不说了,回寝室给我等着。

令我惊奇的是郑果跟在我的后面,看了一眼我难受的神色,默默坐到了我的后面。我一上车就开始用手枕着头,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奶小的班长清点完人数,示意司机可以开车走人。

车内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各种吃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顾小清在第二排侧起身子看了我一眼,发现我还是上车前那个动作。一副思想者的神情一动不动。转念一想又不对,思想者好像是没穿衣服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我裸露着上半身的样子。想到这里不禁脸红,被自己精神上的意淫吓了一跳。结果发现是好几跳——车子开始在路上颠簸,各种不平整的道路开始在远方蔓延,顾小清又担心张望了我一眼,扭头看向窗外。

郑果用两只手趴着我座位的后面,一句话也不说,观察着车内的环境,其实就是在看别人有没有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我的身后。

奶小的班长终于绽放出干部的光辉,察觉了我的异样,推了推我,问我怎么了。我心说用下丘脑想一想都知道我晕车,明知故问。我抬起头甩出两个字,“晕车…”然后又把头低下来。

徐尕马上转头向司机去要塑料袋。免得我吐在车上,还得要付清洁费,秋游的这笔预算没在她的计划之内。真是一个为班级考虑的好干部。拿到塑料袋,她在车厢内大声说道:晕车的同学请到我这边领塑料袋啊,不要吐在车上,影响车内的环境。然后又推了一下我,伸手把塑料袋递给我。

我嘴唇惨白,咽了一口唾沫,说,我只是晕车,不会吐。我晕车从来不吐。

徐尕白了我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我旁边的阿才见状赶紧起身让申杨腾了一个位置,坐到了后面,深怕我吐到他身上,可惜这时候我身边没有一把菜刀,不然我非得把他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郑果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起身坐到了我的旁边,拧开瓶盖把水递给我。我睁开眼睛,惨白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给郑果,接过水喝了一口,继续着思想者的动作。不再理会。郑果没有走开,一直坐在我旁边。

此时我猜阿才心里肯定想,可惜这时候他身边没有一把菜刀,不然他非得把我剁成肉酱拿去喂猪。为什么不喂狗,他后来说过,我非要逼猪把你的肉吃下去。

文华看到郑果给我水的这一幕,又转头看了一眼顾小清,这个时候顾小清脸憋的通红,好像喝酒上了头一样。文华推了推身边的王其,悄悄地附在她耳边说,你看顾小清吃郑果的醋了。王其缓缓站起来看着顾小清通红的脸也笑了笑。

这个时候顾小清转过身喊了一句,茹茹,把水递给我。然后把矿泉水当啤酒喝起来,文华和王其又开始笑的不行了。

林筱站起来走到前排,拿起大巴车上的话筒试了一下音,“我们到达目的地还有一个多小时,不如大家来唱几首歌。这样,我先起个头。”然后二话不说开始唱起来,一首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唱完之后,之后就没有然后了。事实证明,有勇气的都没有实力。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郑果,问,刚刚是要说吃什么鸡翅膀?郑果莞尔,哪有什么鸡翅膀,是隐形的翅膀。

“哦……”我点点头,然后问,有区别吗?郑果不说话,看了看我天真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一脸严肃地问,你叹什么气啊,就好像我没救了一样。郑果抿着嘴轻轻的说,你啊,肯定没救了,可爱的没救了。我撇撇嘴,继续用头枕着手背不讲话了。

车子走了有一会,黄昏渐渐袭来。空气中涌动着躁动和不安慢慢安静下来。推开车门,大家都深深的伸了一个懒腰。我第一个跳下车,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吸着车外世界的新鲜空气,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郑果走过来惊奇的看着我,用试问的语气问:你没事了?我顿了一顿说,没事了啊。精神爽快的很呢!我就是坐车综合症。一下车就完全好了。

郑果摇头,不过眼里满是喜悦,转过头刚要走。我掏出手机咔嚓一下拍下来她的背影。郑果听到声音转回头来,我立即把手机镜头对着天空,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好风景啊!好风景!

站在旁边的顾小清看到这一切又是一肚子气,涨红着脸喘着粗气。茹茹走过来拉了拉她,说,走啦,要集合了。文华和王其整理了一下书包,拿出手机对着两个人拍了一张照片。顾小清转过头恼怒道,有什么好拍的,自恋!

吃完晚饭,大家各自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到宾馆门前树林的空地上开篝火晚会。顾小清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对于刚刚打翻了我的醋坛子的事情早已抛之脑后,拉着茹茹近赶紧跑过来。奶小的班长清点完人数,把火点起来,让大家开始围着篝火表演节目。

我呆呆的看着篝火喝了几口酒,从人群中跑开。到了宾馆门口拿出手机接通了郑果的电话“喂”了一声。

郑果的声音有些无力,但是依旧清楚,喂,怎么了,顾小羽同学。我语气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不来晚会啊,大家唱歌唱的很嗨啊。

郑果笑了笑说,我有些不舒服,已经和徐尕班长请假了。我说我知道你请假了,不然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那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发烧了?我很着急地问道。

没有啊,就是肚子有些难受。喝点水…我打断郑果的话,那怎么可以啊,我去帮你找点药吧。宾馆应该有药的。

郑果连连推脱说,真的不用了,我…是那个来了。我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去接下面的话了,只能一个劲的“哦”。然后我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唱歌了。

郑果调皮道,唱歌啊?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我想去听你唱歌。我说,不要来啦,肚子痛就好好休息吧。

郑果语气坚定地说,不要了,肚子痛再休息也是痛啊,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蛮好的啊。说不定就不痛了啊。我笑道,哪有那么多说不定,让你好好休息你就好好休息。以后要唱歌还有很多机会的啊。

郑果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以后…或许我没有以后了。突然地就哭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郑果会突然这么难受,挂掉电话,我冲到郑果的房间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我敲了敲门,没人应。活动了一下把手,门没有反锁,我在心里喊了三个数,就推开门进去,看到郑果跪在床边哭的泣不成声。我轻轻地走过来,拉住郑果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你没事吧,干嘛突然哭呀,可吓死我了,我说着松了一口气。郑果破涕为笑勉强堆起一个笑容,没事啊,我就看看你是不是在乎我,会不会急着跑过来看我怎么样了?

我真心感到无语,现在你知道了吧,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了?郑果笑道,知道啦,知道啦。

此时如果是一个很丑的女孩对我说,我试试看你是不是在乎我,我一定给她一个耳光,说,试你妹啊。

我用手擦了一下郑果眼角的泪,手停在空中。郑果突然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我全身一个激灵,怔住不敢动,心想着,妈的,这是不是在做梦啊。感受着郑果脸上的温度,我确切的知道,这不是做梦。可是这也太快了,看郑果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一个女生啊,莫非是我长得太帅了,只有这一个理由了。我自我嘲讽,希望能压抑住心中的激动。

我喊了一句,“郑……果?”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安。郑果看着我,显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她猛地放开我的手,然后推开我说,你走吧。

我着实被郑果前后如此大的行为反差并且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不止一跳,拉我手的也是你,拉完我手让我走的也是你。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嘛,我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答案,好吧,显然我是。

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我整个人愣在那里,觉得该说点什么,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心里纠结的要死,想着今天是不是愚人节,郑果故意开我的玩笑。确定了不是以后舒了一口气,但又一想,我擦,不是愚人节这该怎么办。因为我确实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郑果苦笑了一下,说,我逗你的,干嘛愣在那里啊。好啦,我没事了,你赶紧去唱歌吧。一会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我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出门。郑果关门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郑果一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孩子。我背对着门,仿佛在门后可以看到郑果——那个依旧正在哭泣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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