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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心不妄动

我一脚踏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到第三步之时,脚下的青石石块在机关牵引之下,出现缓缓下沉,咔嚓一声,沉下有三尺之深,停止不动。这青石陷落当头,鬼渡塔四层之中,突然噌噌噌升起一道道围墙,在五行八卦引导之下,组成了一个迷宫。

奇门遁甲之术,实际上就是利用自然界或者人为布置得一些简单的东西,引导人们迷失方向,最终迷失心智。厉害一些的阵法,还能在原本看似简单的五行之中制造幻境,蛊惑人的心智,让人防不胜防。我想这鬼渡塔中,四层之上布下的奇门遁甲,绝对不会是草草了之。四面的墙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墙与墙之间的间隔只允许一人通过,这并不是可怕之处,真正可怕得是,过了一会,在这个五行迷宫之中,出现了大量的浓雾,渐渐的,除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到东西,才是人最大的恐惧。

我首先想到的雾气有没有毒,如果现在对我使毒,就算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飞,呼吸一会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我开始捉摸怎么穿过这奇门遁甲,找到阵法的中枢所在。只要找到我初进来之时看到的水银八卦,破了这奇门遁甲的阵眼,自然可以打通到第五层的通道,只是现在上天入地都不可能,只能脚踏踏实地摸着这神秘的墙体一步一步前进了。我祭出五行剑在手护身,以防遇见难缠的鬼魂或是畜牲,另外一只手摸着墙壁缓缓前进。在雾气没有完全笼罩四层之前,我见四周墙壁都是笔直,直着走是我当时最直接的感觉。

约莫走了大概百米,这墙壁没有断开的痕迹,我自己也从来没有感觉自己有转弯,也就是说我一直是围着一道墙体在直线前进,而据我所见,这鬼渡塔不过长宽各十丈,怎么可能出现百米围墙呢?我心中纳闷,难道我现在是在绕圈?难道从我开始进入迷宫开始,我随着墙壁的指引,走得并不是一条直线?

墙体在运动变化?此地只有我一个人,我无法求证我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是我现在所见的已经不是常理能解释的范畴。如果说墙体没有变化,是我的感官出了问题呢?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重新计算了我的步幅长度,然后心中默念时间,我走得缓慢,因为雾气越来越重,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靠感觉来证明自己移动的长度距离。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我摸着墙的手还是能感觉到墙体一直在延伸,没有停止的意思,而且中间一处裂缝都没有,简而言之,如果是直线,这道墙得距离已经长的不可能能容在这鬼渡塔中,所以,只有三种可能,第一,墙体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其二,我在绕圈,刚开始看到所谓的直线,不过是障眼法,这些墙面是有弧度的,我一步一步被引导,在这里绕着很大的圈,至于第三,我所见所想皆是幻觉,我现在所在不过是某位高人布下的幻境之中。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如果是墙体在移动,那么我永远都不可能走出去了。要是在绕圈,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我现在更加不知道自己绕到了什么地方,是接近阵眼还是离阵眼越来越远?如果是进了被人布下的幻境,后果更加不堪想象,这如同在人家的主场,想杀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我对这迷宫还是素手无策,这期间我有前进了不少距离,不过墙体和当初没有分别。我停下我的脚步,既然我的手一直是摸索着墙体前进的,前行无果,为什么我不能退回原地呢,到了出发的地方,再想其他办法。打定主意,我并没有转身,而是继续一手执剑,一手摸着墙体,倒退起来。

从我出发开始到我选择倒退,中间走过了不少于200米的距离,我正想着如何回到原点之时,突然背后撞上一物,冰冷冰冷的,我用手一摸,咦,我心中惊奇,这是一面墙!原本没有墙的路上出现了一道神秘的墙,挡住了我的退路,而我不过区区后退50米而已。

现在出现的状况让我有些迷惑,我猜想的三个因素都有存在的理由,我不得不好好理一下,既然前路不明,后路被堵,我索性在原地打坐,凝神静气,思考我现在遇到的一切和解决之法。首先我肯定物理学来讲,这么长的直线距离,就算鬼渡塔再大,也没有办法容下,而我前行和后退的路线是一致的,居然在我倒退回来过程中遇见了不曾存在的墙体,说明墙体在移动,一个念头在我心中升起,如果我是在五行八卦阵布下的墙体迷宫之中,不管我是在绕圈,还是墙体在移动,都可以解释了。

我静静想到,初来之时,我见八卦阵中,水银流转,映着灯光,流光溢彩,这些所谓的墙很有可能就是这些水银延伸出来,才会不断变化,也就是说,这五行八卦阵无限变大,已经把我纳入阵法之中,而不是我当初所想,离阵法还有一定距离,而我在行进中为什么有一些幻觉产生,我想就是因为这些雾气,这些雾气看似没有毒害,然而肯定有迷药在里面,能乱了人的心智。如果所言当真,我与其去想怎么穿过这些围墙不如好好想想这五行八卦阵怎么运转。

我秉坐半个时辰,将我心中所想和曾经所学逐一糅合,慢慢理出了一丝头绪,我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块毛巾,沾了点水,扎在自己后脑勺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从现在开始能少吸一点就少一点,必须保证自己头脑清醒。

奇门遁甲之术,五行八卦阵法,所有的都离不开九宫,八卦,阴阳,无形,天干,地支,这些加起来刚好是一百个符号,一百个符号就如同数学符号一样,九宫等于9,六十四卦等于64,五行等于5,天干等于10,地支等于12,当你身处的环境一旦改变,可能对自己的情绪,思虑,健康都会有所影响,如同我现在所处环境之中,随着我的移动,我所见都会有所不同,然后又回衍生出其他不同之处,是为无穷尽也。动一动,常有不可思议的改变会发生,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穷则变,变则通的启示。

顾不得多想,能悟到此处已然不易,我站起身来,推算我现在所处位置,原本我背后有墙,等我起身想要靠在墙上之时,人突然后仰,背后没有了支撑。

墙不见了!

怎么回事?墙体怎么会突然消失?我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并不慌张,应该是八卦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规律的转化方位,有了这些想法作为支撑,我取出一些蜡烛,把五行剑插在地方作为标记,沿着我刚才所走过的路线,逐一在墙上插上蜡烛,烛光虽然微弱,在浓雾之中丝毫不起作用,但是在阵法变化之时,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我又再次回到原点,五行剑仍在,刚刚消失的墙又出现在我身后,我在墙上插上蜡烛,心中想,原来这阵法确实是在不断变化,这变化的规律也就是半个时辰转换一次,只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个位置,我离八门生门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的时间,迷宫再次出现了一次变化,我背后墙体的消失更加应证了我的想法,看来,这八卦阵是在有规律的按照遁甲盘在变化,我只要能找到其中规律,找到八门中的生门还是有机会的。不知不觉之中,我在第四层中摸索已经过了半日,常说,谋定而后动,磨刀不误砍材功,我的耐性在师傅的调教和自己不断的磨练之下,还是有长足进步的。而且,我一直在靠自己的感觉在摸索,还有一杀手锏没有用,那便是乾坤袋中的遁甲盘。

我取出遁甲盘,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记得师傅曾经给我说,师傅一生没有什么值当的东西,一只酒壶,一把剑,一个罗盘,一条命,这些个都是用千金难换的东西,特别是这个遁甲盘,乃是先人张良亲手所造,天下气运无不出其左右,守心,你要好好研习,将来必将有大用。

一个完整的遁甲盘,包含天盘,地盘,八门,九星,八神与宫之颜色,在应用奇门遁甲之时,首先要将这六个部分,依照一定的规则,配备与九宫之上,再依其组合来论断吉凶,选择吉时,辨别吉方。我摩挲着遁甲盘,心中默念,成与不成,就看你了。

说着,我咬破中指,一滴鲜血滴在遁甲盘中间,遁甲盘如同枯木逢春一般,身上显现出一段一段纹路,如人的脉络,不断地吸食着血气,不一会儿,遁甲盘光芒大盛,脱离我的手掌,盘旋着飞上头顶,一个一个金雕的字符出现在空中,出现在我眼里。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青赤白黄,太乙为师,日月为光,禹步治道。。。。。

空中出现这些字体,我心中暗喜,只要能揣测出这些字体含义,离开此处还不是轻而易举。正当我沾沾自喜之时,砰的一声,一道罡劲射向遁甲盘,遁甲盘顿时光芒不在,摇摇欲坠,片刻挣扎之后,遁甲盘稳住身形,还是悬于空中,但是金雕字体再也不见。过了一会,一团黑气扶摇而上,将遁甲盘团团包裹住,遁甲盘和这团黑气如同两个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缠斗在了一起。

明显有人不想我知道现在所处位置,破坏了这五行八卦阵法,究竟是谁呢?遁甲盘受困于空中,我对于神秘的黑气一无所知,也不能挺身相帮,而且我越想越怕,这四层之中,我肯定被人窥视,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了如指掌,是秦广王吗?如果是他,那么他心中到底有什么想法,是要我活,还是要我死呢?

我心中不免愤怒,如此捉弄与我,到底为何,就算我为救道心,私自闯地府,乃是死罪之身,杀人不过头点地,又何必如此?就算我耐性再好,修为再深,无缘无故的生死相搏也让我有些急躁了。正当我情绪出现波动之时,遁甲盘好似斗败一般,摇摇直坠,快要落到地上,我急忙伸手一接,遁甲盘在我手中应声摔成两半,师傅引以为豪的上古宝物,就这么毁掉了。

我心中怒火中烧,全然不顾现在自己的处境,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困死在此,还不如做一下困兽之斗,说不定还能杀出一番生天。我手握五行剑,口中念着五雷轰顶诀,顿时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雾气笼罩的空中出现一道道炫目的闪电,噼啪,噼啪,不断地砸在墙上,地上,砸起满天尘土,砸出一个一个深坑。雷声过后,大风吹过,原本浓郁的雾气有开始消散的痕迹,我的视线里暂时能看清一些东西,我手握五行剑冲入墙体之中,利用内力和剑气,不断攻击这些墙体,希望能把它们砸成粉末。

我的攻势凶猛,的确有一块一块墙体出现垮塌,不过一面墙倒下,又会升起另一道墙,而且刚才墙体是每半个时辰变化一次位置,现在却是变化的越来越快,更多的墙体朝我挤压过来,我现在身陷四面墙体的围攻,本来刚才间隙就小,只容一人通过,现在间隙越来越小,似乎要将我挤成肉饼,我把五行剑一横,挡在两面墙体之间,左右压力稍减,前后夹击又来,我心想我命休矣。但我也不想如此就放弃挣扎,我两脚一前一后,铆足气力,踩在墙面之上,噌噌噌往上窜去。

原本以为到了上面,可面,可以稍微缓口气,却没想,那团打败遁甲盘的黑气正在上面等着我,如同一个恶魔,等着食物的来临。它不是鬼不是魂,不是其他灵异,就是一团黑气,却让人心生恐惧,对付魂灵还有办法,可是对付一团空气,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我看着他,正想如何脱身,没想他根本不给我机会,恍惚之间,已经窜到我的面前,如同被一个绝顶高手全力一击,我毫无招架之力,从空中跌落下来,重重摔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染在五行剑上。被我献血一染,五行剑如同被火灼烧,冒出一片血气,我没有收回,自行消失在我掌心。

五行剑不在,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了,我全身骨头如散架一般,疼痛难忍,此时浓雾慢慢又集聚起来,很快恢复原来的模样,连墙体都恢复如初,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在这一刻之前,我差点命归黄泉。

我精神有些恍惚,躺在地上咳嗽不止,这一击有些损伤元气,我挣扎着爬起来,打坐之姿,凝神养气,希望尽快恢复元气。我闭目养神,突然脑海之中传来一个声音,她说,公子,公子,你还好?

我正猜想是谁,她盈盈从我脑海之中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陈虎宅院之中,破除精忠阵时收了的狐狸。我与她约定,等事情结束就送她轮回,不过这期间发生太多事情,这件事情便搁置了,她一直在我身上,没有出现过,现在出来,我却不知为何。

只见她说,公子,你是否有碍?

我说,受了内伤,性命无虞,但是需要调养。只是这八卦阵迟迟不能破

她莞尔笑道,公子一心想要破阵,却没有看出一些端倪?

我疑惑看着她,她继续说道,公子已然知道,这无形八卦阵靠的是什么,是迷惑人心智的幻觉,那为什么还要往幻觉中自投罗网呢?你初到这时,可曾有这些东西?

没有,我回答。

既然没有,他便是没有,后面出现的,只不过是公子幻觉而已。

那为什么遁甲盘摔裂是真,我受伤也是真,我问道,这岂是用幻觉可以解释?

她笑道,公子,你认为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你认为他是假的,他就是假的,只是你心中本心妄念而已,希望公子能明心智,用你的慧眼看一看,辨别真与假。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呵呵,她掩嘴微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公子真会说笑,公子难道忘了我是什么了吗?我原本就是一只狐狸,论迷惑心智之能,谁还比我们狐狸在行吗?

此话说完,她从我心中消失不见。幻觉,我所见所想皆是幻觉吗?我摇摇头,这些都不是幻觉,都是我实实在在经历过的,那她为何又说一切皆是妄念呢?

我继续凝神,恢复元气,曾经过往在我脑中浮现,过了一个时辰,我如同灵光乍现,茅塞顿开,所有的我都明白了。何谓真,何谓假,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心不妄动则人不妄动,如此浅显的道理我怎么只有在吃亏之后才能明白呢?

我现在看到的无形八卦阵是真的,看到的围墙也是真的,但是他们都是死物,虽然被注入了灵气,但死物怎么也不可能有如此如人般的思想,这些都是我赋予他的,这些雾气就是误导我的主因,才让我觉得他们就是和我心中猜想一样运转,而实际上他并未动,是我的心妄动了。想到这里,我茅塞顿开,只要不被雾气所扰,不被眼睛所惑,保持本心,路还是路,五形八卦阵还只是五行八卦阵。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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