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萤从床上醒来时,方才想到这已是她躲进这别院的第三日了。其实昨夜,她睡得并不好。反反复复地醒来很多次,总共睡了两个时辰左右。
她坐到桌前,对着桌面上的铜镜,拿起一把木梳梳着一缕头发。她一边梳着头发,一面觉得自己的脸色似乎不大对。她急忙吩咐下人给她打了一盆水,透过纯净的水,她发现自己的脸出奇的白,甚至有些透明,不仅是脸,浑身都如此。这皮肤仿佛是马上就要溶解了一般,连手臂上青色的血管都跟跟可见。
这情况,若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定会以为是肺结核。但,如今看来,倒是这怪病导致的。
她伸出右手,看着掌心,发现自己手掌上那些纹路正在慢慢变浅。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夕萤急忙借着水盆里的水洗了把脸,又用布把手仔细擦了擦。结果,依然是那样。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会变成妖怪吗?”她大声质问着自己。因恐惧而长大了嘴,费力喘息着。
她甚至都不等到展岩来看她,就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去找孙明了。
她用黑色的斗篷裹着自己,仿佛见不得人一样。她现在总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像在看一个怪物,所以她尽全力把自己伪装起来,不让人看见她的容貌。
她闯进孙明医馆时,孙明正在煎药。孙明见她如此打扮,奇怪道:“你怎么了?如此慌张。”
“我,我觉得我的病更重了。”夕萤的声音都在发抖。
孙明见她有些异样,急忙过来为她把脉。
夕萤慢慢把斗篷解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以前,我还不能确定你被人下了什么蛊。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但是这真是不好的消息。从你的脉象和病状来看,你中的是天婴蛊。天婴蛊是最凶煞异常的,也是最丧尽天良的蛊。因为,天婴蛊是某些丧心病狂的人拿死去的婴孩做引子,配以毒虫炼制而成。此蛊可使中蛊之人肤色如新出生的孩童一样纯明透亮,但却会一点一点咬噬宿主的心智。”孙明的眉头紧锁。
夕萤听得一阵恶心,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人下了这种令人恶心的蛊?她抚着胸口,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吃过什么珍惜之物或是奇特之物,是你不常吃的?”
夕萤反复思量,想到中秋之前的不久,她曾去找神医陆云要何首乌,后来被三爷知晓,三爷将那盆用她的血浇灌的血灵芝熬成了汤给她喝下了。
“我曾服下了一株血灵芝。会不会?”她不安地问道。
“这也不是没可能。蛊在没遇到宿主之前,会选择休眠。如果有人事先把蛊虫放在血灵芝中养着,那么之后被你饮用了就会出现问题。”孙明分析道。
但他立马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一般的虫子,经过沸水蒸煮都会死。如此,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送汤药给你的人动了手脚。”
虽然那汤药是三爷端给自己的,但夕萤并不认为三爷有嫌疑做这件事。难道三爷的身边也出现了卧底?
“可如果说我是中秋之前便被人下了蛊,那为什么直到这几日才发作呢?”夕萤大为不解。
“蛊虫的休眠需要一段时间。它的苏醒也需要条件。我想,下蛊之人并不希望浪费这么宝贵的资源,如果不是被你而是被他人不小心服下了,那就不仅前功尽弃还会暴露。所以,他会在确保你的确服下蛊虫之后,才选择让蛊虫苏醒。”
夕萤想到自己那时是在第一山庄发现自己身体出现异样,那时,山庄里除了她就只有山贼和三爷。如果说,有什么人要混到那群山贼里潜伏起来,然后伺机害她,也不无可能。
“我最近还莫名的感觉口渴。但是就算喝很多水也不起作用。我想,我可能是病重了吧。那你看,还需要给我开些药吗?”夕萤又问道。
孙明听后,脸上闪现一丝诧异的神情。他欲言又止,后来去抓了几服药递给夕萤:“你每晚喝了之后,便会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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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夕萤喝下了孙明给她的药,早早便躺到床上。
半夜时分,她觉得嗓子很渴很难受,便想下床去喝水。结果,她一睁眼,便看到床边有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由于屋子黑,她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她出于自我防卫意识,立马便对黑影大打出手。
然而那个黑影却直接把她压倒在床上,伸手抱着她,很奇怪的姿势。夕萤生怕他会对自己不利,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嘴就朝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什么甜腥的如牛奶一般软滑的东西进了自己的嘴里……
之后,她不再有意识,只是嗓子的干咳似乎好了许多。
她只是感觉那个黑影一直抱着她,不肯松开。无论,她怎么狠狠咬他的脖子,他也丝毫没反应。
迷蒙之中,她晕沉沉地喊了声:“三爷。”
然后,那个黑影便松开了她。
然而,她却不自主地站起来,从后搂住那个黑影,再次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这一次,她终于知道了,那种东西,是血。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一直在渴望这东西,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