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多,阿远还没回来。
程夏自然不是想他,也更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她只是有点不太习惯。天天被这人盯着看着,他忽然不见了,一时间居然有点无所适从。
据说一种行为持续七天,就会演变成一个习惯。而习惯这个东西就很可怕,一旦形成,没了就会很不适应。
她有了几秒钟的茫然。甚至还不及思考到这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大门就被敲响了。
平常这个时间,程夏基本已经准备睡觉。
而她也确实已经脱了衣服躺进被窝,从床头柜上拿出了那本已经被翻得几乎快要掉页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本书是她打扫房间的时候从床缝里掏出来的。初见之时,程夏一阵悸动。那感觉就像她又回到了充满希望,一切都还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小太阳的美好时期。
这是她小学时期最喜欢的一本书。
那天的活她只干了一半,拿过一把小凳子就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有些段子她已经熟悉得可以背诵,她知道自己读的不是故事,而是一段时光。一段充满了希望,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的时光。
扉页上写着一串字母,程夏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俄文。
那位置一看就应该是个人名,联想到阿远是个中俄混血,程夏很自然的想到了这本书应该是他的。那么,这房子看来也是他曾经的老家了。
程夏举着书本望向门口,正巧阿远刚买完饭从外面回来。虽然他戴着墨镜,但程夏真切的感觉到,当他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愉悦的,愉悦的甚至有些激动。
他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在时不时的朝边上看一眼,程夏见他对这书这么感兴起,干脆放到他面前:“是你的吧。”
阿远难得的咧嘴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已经不是初见之时的那种豁然洒脱。他笑得有点苦涩,程夏心里怪怪的,也跟着有些难过似的。
她其实很难想像阿远这样一个黑社会小青年竟然喜欢这种书。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程夏只能认为他是在怀念自己的另外一半血统吧。
说他喜欢这书,是因为这书已经被翻得掉了色,有些地方甚至还用钢笔做过一些批注。当然,用的也是俄文,程夏看不懂。
因为使用率极高,她现在必须小心翼翼的捧着看,要不然看了这篇就得去地上再拣那篇。
今夜注定了不是一个很好的阅读时间。
木门的声响虽不强烈,可它咚咚的敲着,任你想干什么也是干不下去的。
程夏有些烦躁。她把那本书小心翼翼的收起来,顿了两秒,还是披上件衣服起了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阿远用敲门吗?
晚了。
想着这事儿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个古董一般的门栓给拨拉开来。
城乡结合部的路灯关得早,估计是晚上没什么人,也可能是为了省电。今晚的月色并不明朗,所以当那人杵在门口的时候,程夏竟然松了口气一般,她很自然的从外形上把他想像成了阿远。
她的角度不可能看到对方的脸,所以她揉了揉眼睛,把头抬起来,朝着阴影里那张脸说了句:“你回来了。”
那人“嗯”了一声,就跟着程夏进了门。
程夏一边走一边随口道:“饭在锅里,你自己端出来吃吧。我先去睡了。”
走到内室的时候,她刚想关门,就发现“阿远’竟然也跟了进来。
程夏不乐意了。
这几天他们俩之所以还能和平共处,就是因为她虽然没了自由,但好在阿远一直守礼,除了不说话不理睬不让出门之外,他一直没什么逾越的举动。
而这道门,就是一道线。
程夏皱起眉头转过身去:“我要睡觉了,你……”
“我怎么?”对面的人翘着嘴角,挑着眉问了句。
一分多钟的时间,程夏都没反应过来这人叫个啥名。眼熟,而且不是一般的眼熟。
利落的短发似乎刚刚打理过,上着一件深蓝衬衫,下穿一件黑色西裤。衣领裤线笔直,活像一个外企高管。
程夏在想,难不成是翻译社的客户?
直到那人再次露出了那种邪邪的,混合着暗黑风格的笑容,程夏才猛然间惊醒,惊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勒个去,这人不是那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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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们,我欠了一章,回头补上。最近忙得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