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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曾经沧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此生遇到的第二个男人,永远的男二号,不可取代的地位,也是导致我用尽十余年都剪不断理还乱的人,也是半路杀出的霍乱了我感情状态的罪魁祸首,他就是——林雨泽。

不能不说,我的脑子不大好使,记忆也总是断片。究竟是订婚以前和他联络的,还是订婚以后联络的?总之,他每次出现都是“看图填空”,他如一阵及时雨,总能丝丝入扣地润泽心田。

雨泽和我是一个村子的,家也离得不远,走过两个胡同就是了。又加上两家的地紧挨着,麦场也挨着,所以时常能见到。天时地利人合,加上他堂姐(我闺蜜)告诉我,他从小就喜欢我。

自从我订婚以后,雨泽的出现开始频繁了。也就不知不觉吧,不管是在家的附近,还是在地里碰到。又好像和萧然订婚之前,就已经知道雨泽对我有好感了。但只限于暧昧不清的阶段。因为见的多,因为是同学,所以顺其了自然。

记得有一次去中学里玩,看到雨泽在操场上打篮球。以前真没注意过他,也不知怎的,还和他打了回乒乓球。当然是有好几个同学围观啦,我的技术可是很烂的,好像一直在捡球。那时也没感觉怎样,大家都是同学,很正常的互动而已。但雨泽在运动方面确实很有魅力,难得发现他阳光可爱的一面。

雨泽生来腼腆内向,说句话也常常把头扭向一边,说话轻声细语的,又带有一种特别的充满笑意的声线。十七八的时候,瘦瘦高高的,脸庞很俊,小单眼皮下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忧郁的光芒。一看见他,总有一种“手足情深”的情谊,也许对他当时的感觉只是喜欢,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说起订婚之后的萧然,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夏天订婚以后一直到中秋节才看到他的身影。而这期间我的心里已经对他产生了不满和怨言,一是因为他的相隔甚远久不见面让我感觉疏远,二是因为雨泽的出现代替了他的陪伴让我的心倾斜了。你想想,热恋中的情侣最怕的是什么——分离。萧然有一点,得到了就不再维护,真的,我从订婚以后非常确信这一点感受,也没有来信和电话的交流,丝毫没有了被珍重的感觉。

所以出现了这一幕,中秋节之前,他奉命过来送东西,也是当地的习俗啦,以未婚夫的身份来送些月饼和烟酒之类的孝敬我的父母。当时我躲了出去,在听说他要来的情况下,害得他因为我家锁着门站在外面等。当时就是不想见他,后来听了婶婶的劝告又回家了。

记得那次聊天,记忆非常清晰。他和我坐在茶几的两端,我问他:

“怎么一点儿消息没来,也不告诉我你在干什么,订婚了反而不说话了?”

“我……现在在县城的一家三联家电上班…”他的这句话让我更生气,原来他在家里呀,我还以为他在外地呢!

“在家里,为什么不过来找我?”

“俺爸妈不让,再说订婚了老上你家来,也不好听吧……”

“那你说,你中学都没念完,以后能干什么呢?”我这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后来才知道。

只聊了这么多,爸妈回来了,爸爸还是那么喜欢萧然,和他愉快的聊天、吃饭,像父子一样地疼爱他。

殊不知后来发生的剧情,一次比一次奇葩。

十九岁的正月初八,他的爸爸打来电话,让我和萧然一起进趟县城玩耍。我自然明白,他爸得知我们心生芥蒂,才刻意安排了修复感情的方法。

萧然骑着摩托车来接我,我记得他穿了一件棕色的皮衣,看上来非常硬朗特别像个大男人。一路上,坐在他的身后听他讲,

“咱们玩一会儿就回来吧,我外婆在我家等着见你呢!”

“不要,我要多玩一会儿……”其实心里非常不满,好不容易才见面一次,还要急匆匆地去他家,供他家人观赏,太不合理了。

我们刚到县城,趁他去停车的时候,我找了一个商场藏了起来。就看着,他在原地跑来跑去地找我,我才解气。我是知道他的,他说一不二,说了匆匆回去就会那样做,我是不想去他家才故意躲他的。

等他不见了踪迹,我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让弟弟来接我,不一会儿我就回来了。一到家门口,就看见萧然家的摩托车在门口停着,所以先去了婶婶家。后来被喊了回家,看见萧然的爸爸坐在我家,我的父母也在,为我们俩发生的闹剧善后。他们说的无非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大家别往心里去,以后好好相处吧!

不知是我太任性,还是他太过大男子主义?一次又一次瞒我,这一次彻底让我伤心了。

正月初八刚闹完,到了二月十五早上,他爸爸打电话说萧然病了,让我去医院看看他。当时也是一头雾水,爸爸带着我,买了许多水果,一起来到医院里。

那是让我一生难忘的画面:在一间病房里,他的额头包着纱布,呆呆地坐在病床上,身子软绵绵的靠着床头,看见我的第一眼是可怜兮兮的,好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一样的目光。听他爸说,他是在学校里和高年级的人打架才受伤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他原因:

“怎么,你真的去念书了?”

“还不是因为你……你说让我多读书的,我就又回中学了,还是选的你念过的中学……”

“那你去念书怎么也不告诉我呢?每次都一声不吭,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的大男子主义不允许,他是自有主意的。

我们也没待多久,探望之后就往家走。一路上,我的心情跌宕起伏,干什么也不告诉我,回家很久在三联上班不告诉我,悄悄地去念书也不告诉我,那我们的关系又算什么?订婚之后,反而避而不见我,除了重要节日和特殊事件才见面一次,这是在和我热恋中的人该有的表现吗?

行至半路,我对爸爸说:

“爸爸,我想退婚……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你可要想好了,萧然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知道,但是他什么都瞒着我,结婚以后也这样怎么办?我决定了,退婚吧……”

“这退婚可不是儿戏,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但退了可不许后悔啊!”

“我知道,我决定了,不后悔!”

爸爸也不再劝我,他深知我的任性。当天晚上,他就用纸笔计算出季家为订婚事宜花费的数目,才九百块钱。因为是夏天里订婚,买的衣服都不值钱,在当时也就买买衣服吃吃饭之类的,没有三金四银的,所以只有这些钱。

爸爸说,咱们女方退婚对人家是个亏欠,所以多退点儿,凑个吉利数——1100吧。爸爸拿着钱就去了尚老师家里,料理此事。

等爸爸回来,听到的是,萧然爸爸收下钱,非常难过,替我们惋惜,只说了一句话——万万想不到亚楠会提出退婚呀!

是啊,他爸也是那么喜欢我的,从小学时候,在中学教导处工作的他,就常常来我们学校带人去比赛,我就是常常被他带着去参赛的尖子生之一。从小他就认识我,一直到我和他的儿子订婚他都十分喜欢我。那么看好我们的他,在听到我要退婚的消息时,应该多么伤心可想而知了。对不起,从来没有机会当面说过这句话,在这里补上吧——大伯,一万个对不起!

二月十五,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日子。那天正是我们村一年一度的大会,赶会的人群如涨潮一样汹涌而至。人们都在欢天喜地赶会、买卖、走亲访友、推杯换盏之际,而我经历的是一场挚烈爱情的悲欢离合。

我伤了萧然,在他正需要我给予安慰的时候,在他正躺在病床上被疼痛折磨的时候,在他原有的伤口上又狠心洒了一把盐,是我,都是我,我没有陪他走下去的决心了,我弃他而去了。我坏极了……无法想象,在他听到“退婚”俩字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又会是怎样的表情,而且他爸是何时告诉他的,是不是等他痊愈了再告诉他的?这些,都是未解之谜,至今未解。

但值得肯定的是,萧然的大男子主义非同一般。他再也没有见我,一次也没有,我刻意在热闹的人群里去寻他也找不见了。他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接受现实,不问一句“为什么”,从此不再见我。一直时至今日,十四年了,我从未再见过他。他的决绝和自尊心异常坚毅,只留下一个潇洒凛然的背影令我怀念。

说到退婚,在我们那个“男尊女卑”的农村里,是引起哄动的大事,大家会议论“到底是谁不愿意的?”男方不愿意还有面子可言,女方不愿意就会让男方颜面扫地了。事实上虽然是我提出的退婚,但同样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即使女方不愿意的,也同样是退过一次婚的人了。更何况季家因为碍于面子,也放话是他家先不愿意的,导致众说纷纭。

这次退婚,全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存在第三者插足,那阶段根本无暇顾及林雨泽。一个恋爱中的女人,心的变化是随着对方走的。你看,没订婚之前多浪漫啊:急匆匆地跑来见我、初吻那么美好、深夜踏雪过去找他、和爸爸一起去他家里玩……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又充满了心动和感动。而订婚之后呢,他消失的那样快,干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过来找我了,也缺乏沟通了,误会也越来越多了。戏剧性的,我在教书,他在念书。矛盾的叠加,身份的转变,让一切的一切不可逆转,走向了决裂的深渊。

后来听说,他爸找到佩婷(我的好闺蜜),责怪她搅散了我和萧然,追问她我反悔的原因,一次又一次追问,惹得佩婷都怕了。最后他爸让佩婷给我带句话:

“等着,我非找一个长得比她高、模样比她好的人给萧然,一定要样样超过许亚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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