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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夜降临(上)

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静静的流淌在西山城的每一条街道上。这原本是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城市,但是此时却成了死城。残檐断壁下,随处都有残缺不全的尸体,一片狼藉。

来自大西洋的晚风,漫过每一座山头,轻轻穿过每一个缝隙,发出嗡嗡嗡的鬼叫般的声响,清扫着白天留下的战争的灰尘和硝烟。深夜里,原本应该还有猫头鹰啼叫,夜莺鸟长鸣,此时却静得可怕。

西山城北门,古朴厚重的欧式建筑,成片倾倒;原本平坦的大马路,现在却满是破碎的成块的大小不一的水泥石板。

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黑影,一瘸一拐走来,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黑影忽然打了一个寒战,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左手无力垂下,右手住着一根拐杖,静立在晚风中,萧索,落寂。

晚风轻拂着他那污迹斑斑的头发,刘海被吹向了一边,露出一张冷俊而消瘦的脸,此人正是李凡。

他一步一步,极艰难的绕开前方的残檐断壁,朝城里走去,身后尾随着一条长长的黑黑的血迹,左手一直血流不止,惨白的嘴唇上裂开一条巨大的血痕,住着拐杖的右手不住的颤抖着,绕过水泥石壁,绕过尸体,绕过街角,他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停住了脚,将拐杖靠墙放着,右手扶着墙壁,膝盖一点一点弯下去,慢慢的转身,噗的坐了下来。

一双眼睛顿时狠狠的鼓了起来,咀嚼肌一上一下跳动,然后发出一阵沉闷的哀嚎声,身体似蚯蚓般慢慢的蠕动着,一阵痉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圆圆的、柔和的、看起来暖暖的月亮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真容易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一个活人还是死人。

他的脑中不停闪过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

似乎,自从上次与龙兵闲谈之后,二人就与老头子所在的公元二零一八年完全失去了联系。超跑载着他与龙煜穿过时空,径直朝着德国奔去,原本按部就班,尽管一路上遇到不少危险,但都被二人轻易化解了。就这般行驶了两日,一天,远方天际忽然飞来一个醒目的光点,李凡神色一沉,神经再次绷紧了,龙煜却摇了摇手不在意的说道:“又来了,烦死了,交给你了。”说罢,起身朝浴室方向走去,李凡无奈地咂了咂嘴,只得任由她去。

原本以为这也和之前遇到的情况那样,只是一个小问题,他激活了隐身程序和战斗模式,超跑忽然消失在云层里,六枚拖着长长尾光的导弹盘旋着迎向远方飞来的光点,就在将要接触的刹那,光点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径上百米的时空漩涡,仿佛一张大嘴,六枚导弹盘旋着呼啸而入,被一口吃掉,如大石沉入海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漩涡唰的合上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凡眼皮往上挑了挑,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突兀的,漩涡突然出现在超跑上方的空间,六枚导弹盘旋而出,由于速度太快,再加上几乎是近在咫尺,导弹全部落在了超跑的身上,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了天宇,千米之下的人们看到天上的云层里白光闪闪,还以为是在打雷。也自顾自的,没当回事,这类情况一年下来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次,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或是急急忙忙走着自己的路,或是安然的享受着自己的夜生活。

超跑遭到了生猛的攻击,准确的说,这是它自己的攻击,每一枚导弹都有开山的威力,一下子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它在一瞬间扯得变了形,好在是记忆金属构造,并没有被扯断,加之自动修复功能启动,造物神以最快的速度修复着受伤的超跑全身,但是受到的伤害的速度远远超过修复的速度,内部的电子元件渐渐失灵,警报器嗡嗡叫了起来。

李凡异常平静,激活了防御系统,加速逃离波动中心区,但是由于爆炸太过剧烈,辐射范围极广,等到超跑逃到安全的区域,已经受到十分严重的创伤。龙煜没能洗澡,本就有些生气,在一阵颠簸中跌跌撞撞跑到驾驶室,见到显示器上密密麻麻闪动的数据,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发射的导弹在前方进入了一个时空漩涡,突然间消失了,可是后来又出现在了超跑的背部。”李凡冷声道。

“时空漩涡……”龙煜双眼眯起,“真是阴魂不散,又是他们。”

“谁?”

“之前的夜莺战机就是这些人驾驶的,他们和我来自同一个时代,是毁灭者的爪牙!”

“毁灭者?”

“唉!”龙煜叹了口气,“这个以后在向你解释吧,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李凡点了点头;“这下麻烦了,我看他们的装备似乎不比我们弱,手段很残忍,似乎是想致我们于死地!”

“毁灭者与造物神本就是相对的,这两个集团在未来已经争斗了数百年,一直没能分个胜负。”

李凡顿时一阵头大,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底的争斗的漩涡,于是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下去,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不能硬碰!”

超跑悄无声息的降落在地面上,然后潜入地下,分作一金一白两股金属液体,闪电般驶入了一座山林内。在两棵几十米高的松树上稳住了身形,两个隐形的机甲轻轻上下浮动。

“他们对空间技术的掌握似乎又有了新的突破,我居然完全探测不到他们的信号。”李凡机甲内的操作界面收到龙煜发来的信息。

“也就是说,对方现在很可能就在我们的周围对吧?”李凡回复道。

“对,他们很可能藏在我们旁边的某一个时空当中,随时会出现,你的机甲受伤很严重,部分功能已经完全关闭,无法激活,待会儿如果发生激战,你不要出头,打我后手。”

闻言,李凡一愣,心理感到很不舒服,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要躲到一个女人身后,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随机应变。

下方远处草丛内,就在二人商量对策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亮斑,与二人相距两百米左右,发着蓝光,忽明忽暗,忽远忽近,龙煜想要去看看,却被李凡制止了,龙煜十分不满的骂了他几句,却无可奈何。

李凡悄无声息的靠近,所过之处,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没有一丝察觉,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四周静悄悄,黑得瘆人。

就在距离光斑五十米左右的时候,龙煜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说道:“别靠近,以防有诈!”

李凡一惊,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后退,与光点拉开了一段距离,量子扫描仪激活,一道无形的能量射出,笔直的盖在光斑上,但是令感到意外的是,探测能量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般,没有反馈任何信息。按照龙煜的建议,激活了武器系统,肩头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枪口,一枚拇指那么大的榴弹似乎是凭空出现一般,拖着刺眼的尾光,眨眼间飞向了光斑,一阵可怕的轰隆声传来,光球应声爆开,一股磅礴的、令人惊惧的力量瞬间辐射开来,李凡顿时大惊失色,龙煜大叫:“快跑!”

但是为时已晚,二人还没有冲出去一百米的距离,一股骇人的热浪猛地席卷了山林方圆百十公里的范围,继而是太阳般的光芒几乎刺痛了二人的眼睛,绵绵不绝的能量波动将二人冲击到数百米之外,凡是被殃及到的树木花草,乃至泥土岩石,都在同一时间化为了灰烬,山林间的许多野生动物,包括穿山甲、野猪还有各种珍稀鸟类,都在一阵惊叫声中被烧得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留下。顿时一派末日到来得凄惨景象。

强大的冲击力撕扯着二人的机甲装备,里面的人几次三番几乎痛苦到死去,好在琼斯自动激活了防御系统和维生系统,机甲被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球包裹着,承受了大半的冲击,上面分布着密集的裂痕,几乎就要破裂开来。里面的机甲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余下的冲击力依然不可小觑,面对这种力量,生命是脆弱的,二人感觉自己的内脏几乎被捣碎,然后被一股向外的力量扯出去,又被推回去,如此反反复复了几次,机甲艰难的逃离了危险区,二人几乎昏死过去,落在一片灌木林中,造物神系统自动关闭,二人生死不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乎感觉不到它的流逝,每个人的生命都如指间沙,在不知不觉之际,悄无声息之间走向了终点。

大约凌晨四点过左右,李凡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双眼缓缓睁开了,四周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天空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着,拼了命的往同一个方向奔去。

他扭头艰难的看了一下四周,机甲的头盔困得他几乎窒息,此时也成了他行动的一大障碍,于是缓缓举起双手,抱住头盔想要把它扯下来,却发现扣得死紧,根本扯不动,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机甲的右臂已经消失了,露出的自己的右臂已经是伤痕累累,见状,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急忙看了看左手,发现机械臂还在,里面的扳指自然还在,于是缓了口气,意念一动,想要激活造物神,连续尝试了几次,发现造物神似乎沉睡了一般,一直到第七次尝试激活,内部电子仪表才忽然发出了光芒,琼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又舒了口气。

李凡转身发现了躺在远处草丛里的龙煜,黄金机甲没有受到大得伤害,李凡顿时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摇了摇头,感叹道:“神啊!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这?我是没得选择了才来到这个鬼地方拼命,你却是闲着没事干跑来自找苦吃,富贵人家的子弟啊,就是爱折腾!”

“你……你说谁……谁爱折腾?有种……给我……再说一遍……”

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李凡一笑,答道:“你呀,富家子弟,闲着没事干怕来这鬼地方自找苦吃!”

龙煜艰难的坐了起来,李凡一边将她扶起,一边帮她再次激活了造物神,激活了诊疗系统,快速治疗着身上的伤痛,龙煜一边检查着自身的情况,一边不满的哼道:“我是富家子弟,我是自找苦吃,我是瞎折腾,那你呢?你来这干嘛?还不是找死吗?”

“我是来工作挣钱的,为了生活,为了吃饭。”李凡打趣道。

“钱怎么挣?不是用电子货币机取出来就可以了吗?”

闻言,李凡一愣,问道:“电子货币机?你们那边用的都是这个东西吗?”

“是啊,都是这个,我有一个账户,里面有很长很长的一串数字,需要买东西的时候就去商店或者在远程购物机上刷一下就好了。”

“那也是你家里给的钱吧?你的账户里不可能总是有钱吧?”

“这个到不知道了,我就知道里面有一串数字,从我记事起就有了,哥哥姐姐们告诉我,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就自己去买,到了商店只要将手掌贴在机器上,或者给老板刷一下电子货币机就可以了,不过现在用掌纹的人越来越多,电子货币机用得少了。”

李凡内心不由得一阵悲凉,金钱对于富贵人家的子女而言,居然只是一串数字,而自己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名叫金钱的东西,几乎把命给搭上,不由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了一种悲戚的光。

龙煜自顾自的说:“我懒,在家一般都是用远程购物系统买东西,很方便的,以后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我们那玩玩,很有意思的,比你们的时代好玩多了。”

李凡笑了笑,点了点头。

二人在聊天的同时一直在密切的注意自身的伤势恢复情况,原本以为这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危险再次降临。

十多个黑影齐刷刷的出现在远处草丛中,悄无声息的靠近,李凡的机甲的量子雷达探测系统已经损坏,但是先天敏锐的听觉还是察觉到了异常,几乎是与龙煜的黄金机甲一道,同时发现了敌人的临近,二人刷的站了起来,隐身系统激活,背靠背站立,迎着对方。

李凡的左手戴上了量子手套,右手持一把一米长的武士刀,在黑夜中吞吐着黑芒,龙煜的手上抓着一根黑光闪闪的长鞭,黑影突然扑了过来,眨眼间到了近前。

每一个黑影手里都抓着一把武士刀,一齐劈了下来,二人接下了攻击,所有的力道顺着机甲导向地面,周围的小草灌木顿时被齐齐斩断。罡风扑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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