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月还是不语。
王骥叹口气,挫败地看向白世南。白世南出声道:“璧月,你可是觉得委屈?”
璧月摇摇头,“没什么委屈的,您不干涉我自由,我便感激得很了!”对白世南,璧月的感情很特殊,毕竟是初来此地时第一个全情无私帮助过自己的人。
白世南也微微摇头,“可你这样还是放肆了些,从明日起,我和你祖父要将你禁足一个月,你好好反省反省。”
璧月抬头看白世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回房了。”说着便走了,只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伯施,我这个祖父做的实在是失败啊!”王骥叹道。
白世南也轻叹劝道:“毕竟还是个孩子,又只是女孩儿,咱们也不求她飞黄腾达,只愿她随心随性、喜乐平安便罢了,只能耐心些,慢慢教了。”
出了正堂,璧月往西厢房行去,金誉却赶了上来,一把拽住璧月就往门外走。
“做什么呢?”璧月奇道。
“我带你去认认路,省得你找我不方便。”金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认什么路?”
“我这两日发现书院有一处围墙角落挺好的,僻静得很,以后我们在那里见面,谁也不会知道。”
“现在去?”璧月问。
“自然是现在去。”
“我被禁足了”,璧月语气满含讽刺,“你方才没听到吗?”
金誉得意一笑,“外祖说的是,明日开始你禁足,所以今日你是自由的!”金誉转头见舞文和弄墨跟在身后,说道:“明日禁足,你们明日再监视她,我现在带她去去就来,你们不用跟!”
舞文和弄墨俯身称是。
璧月无语,只好被金誉拉着往外跑。
西山书院并不远,不过两三里地的路程,金誉拉着璧月一路小跑,不消多时也便到了。
“玉娘——”
“好吧,璧月,璧月!你别那样瞪着我!我就愿意叫玉娘!玉娘、玉娘、玉娘——”
“啊——好吧,璧月,璧月——”
金誉语气极其耍宝,最后还是把神色肃穆的璧月给逗笑了,见璧月终于笑了,金誉也得意地笑了。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金誉问。
璧月疑惑地问:“我有话要跟你说吗?没有呀!”
金誉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倒惹得璧月心中不安,“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我能感觉到”,金誉说,“这两日我去了书院,我走之前你还是平和的,可是你现在明明是心绪起伏的”,金誉看向璧月,“不过你不愿意说,我便不追问!”说着又笑嘻嘻地说:“看我够意思吧!”
金誉一番话说得恳切又自怜,玉娘轻轻挽住他的手,说道:“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我只是,我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也是一团乱麻。”玉娘拍拍金誉,“你不要怪我!”
金誉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不会的。”
两人顺着西山书院的围墙往后山方向走,渐渐地,树木参差、杂草丛生,金誉指着一处围墙说:“就是这里!”
两人走近,这围墙紧靠山壁,离最近的山壁不过三四尺,连玉娘也可以爬到山壁高处,一跃便到了围墙上。玉娘赞道:“果真很好!”说着,果真爬上山壁,跳到了围墙上。金誉也紧随其后。
两人坐在围墙上,书院里依稀传来诵读声,璧月问:“你这两日如何?”
“挺好的。”
“我看你是不专心,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这么个地方?”
“我要专心,别人就该担心啦!”金誉随意地说道。
璧月听了很不是滋味,安慰似的拍拍金誉,“那贱婢,咱们早晚能收拾了她!”
“那贱婢?你是说会安伯夫人?”金誉哈哈一笑,“管她作甚。我是说,我实在是太聪明了,我太用功,容易招同窗嫉恨,你懂吗?”
璧月听了大翻白眼,“自大狂!”
两人靠在一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说话顺畅了这么多啦?”金誉嘴里咬着一截野草,随意嚼着。
“我也不知道,这两日跟观涛大哥在一起说话多,可能说得多了,自然就顺畅了。”
“蒙观涛?你为何叫他观涛大哥?你跟他很熟?”金誉歪头想了想,“没理由呀,我不过两日不在,你这人冷得像冰山似的,没理由跟人这么熟。”金誉询问地看向璧月。
“他为人很豁达。”璧月淡淡地说道。
金誉心里总觉得有些疑问,可似乎璧月也不愿意多说,便转言道:“你新取了名字,你希望我以后叫你什么?”
“叫璧月呗,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叫的。”
金誉想了想,“我叫你小月吧”,又说:“其实我还是喜欢叫玉娘,这证明咱们亲近!”
璧月叹口气说道:“随你吧。”
“那还是叫小月吧”,金誉“呸”地一声把嘴里的野草吐了出来,“我看你是不愿意被人叫玉娘——你看着我做什么,奇怪我知道?早说了我很聪明的好不好?”
两人互相瞪视了半天,又是噗嗤一声,笑作一堆。
“金誉,若我不在了,你也要这样阳光!”璧月说。
“你为何会不在?你要去哪里?”
璧月慢慢爬起来,跳回山壁上,“我要回家!你快回书院去吧!”
“我送你回去再回来吧。”
璧月点点头,两人顺着来时路慢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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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璧月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用膳、睡觉,就是坐在窗边想事。王骥因为腿受伤,也是日日在这别院里呆着,没有回京城去。好在他尚有一个来月才需到兵部上任,因此每日里翻翻兵书,写写画画的,过得倒也惬意。
金誉倒是每日都偷溜出来看玉娘,说上几句话就走。连续几日后,终于被白世南逮个正着,从此再不敢偷溜了。
璧月见金誉被白世南捉回去时满眼无奈不舍,心中可怜他,便每日叫一只鸟儿往来于两人之间。璧月不识字,金誉就画画给她,有时画挺拔的松竹,有时画山间的流水,笔触细腻写意,透着一股洒脱。
璧月则每次都画曼荼罗,不同的曼荼罗,随心而画。勐卯果占壁是个信仰佛教的王国,在那里,上至国王,下至乡野莽夫,无论男女老少,都信仰佛教,而曼荼罗是佛教中的吉祥之花,从前阿哥征战在外时,两人以傣语书信往来,璧月就总爱在信尾画上一朵曼荼罗,祈祷阿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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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再更一章,应该是9点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