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我们还需要查阅更多的资料。”白井说，“我看乔纳斯教授对这很感兴趣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这倒不必了，”乔纳斯迅速打住，摆了摆手，“执行部那边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可没那么时间。”
“噢，那可真遗憾。”白井神情低落，弄得艾文都不清楚究竟是真是假。
“期待你们的研究成果。”乔纳斯和白井互道了晚安，转身离去，拐杖敲在木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星辰之主真不是妖族？”艾文不解地看着白井。
“这你也信？我还说妖皇其实是人类咧！”白井冷冷地说，“你以为误导执行部部长很容易么？不用些半真半假的东西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我看你刚才说得跟真的一样，我都信了……”艾文挠挠头。
“白痴！”白井额头冒青筋，“你猪脑子么？星辰之主到底是不是妖族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乔纳斯也不会催我们交论文，我不会给校长打墨漓的报告。明天就是入学测试，如果他通过，皆大欢喜，事情迎刃而解。”
“那万一……他没通过怎么办？”艾文看着白井的眼睛。
白井看着艾文的眼睛许久，叹了口气，“那我会把墨漓的事情做成报告上交校长，艾文……你应该明白，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是战争，是残酷和无情的。我们没有任性的资格。”
“我明白了，”艾文沉默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谢谢你愿意帮我。”
“没什么，谁也不愿意被当成实验体研究来研究去。”白井说，“我也不希望有人再经历姐姐那段日子，太痛苦了，不是么？”
艾文和白井离开图书馆，四周还是静悄悄的，黑暗一直都笼罩着这片地方。
……
图书馆地下，符文核心处，一个模糊的人影上半边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下半身露出两条干练的双腿。红色的光芒闪烁，那是阵法运作的痕迹。
“图书馆里的人已经离开，警戒已经消除，你不必担心自己的行踪会暴露，关于你的资料都会被抹除。”贾维斯的声音响起，“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突然到访，有什么事么？”
“没有事，就不能来了么？”黑暗里传出清脆的女声，蕾丝花边的睡裙在黑暗中飘动，“你还好么？”
“对于一个造灵阵的‘意志’而言，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贾维斯反问，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要真说起来，非常有意思，我可以‘看见’很多，知道很多东西，唯一的缺陷是这里太黑了。”
“你已经从贾维斯变成‘他’了是么？”来人低声问。
“无论是贾维斯还是我，都是一样的，我就是我。”贾维斯说。
符文核心的红光突然暗淡下去，黑暗里没有丝毫光亮，静悄悄的，地面的符文开始旋转，跳跃，红色紫色白色各种颜色在跳闪，仿佛花海里看，百花齐放。符文核心在调整，低语般的吟诵声开始在黑暗里回荡，闪烁的符文越来越剧烈，仿佛要从地面上挣脱出来，吟诵声越来越大，最后好像来自地狱的鬼魂在嘶吼，要撕裂地狱之门，重回人间。
忽然间，符文停止闪烁，吟诵声戛然而止，符文核心处又陷入一片黑暗。
整个地下室的最中央处，半径一米的圆圈里，符文再次开始闪烁，空气中绿色的光点开始慢慢凝聚，落在来人的前方。绿色的光点如萤火虫，在符文的上方欢快地玩耍着，又像是雪花从天空中缓缓飘落。一个端庄典雅的中年男人站在那个圆圈里，那是个没有实体的幻影，半透明着，莹莹的光点在他身上汇聚，黑色半长发整理地井井有序，纯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酒红色的双眼，面带微笑。
“好久不见。”黑暗里的人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再也不放。
“我只是个投影而已，你碰不到我的。”贾维斯轻声说。
“我只是想试试……”来人低声说，她的手穿过贾维斯虚幻的身体，只是握住了一把空气。
贾维斯犹豫了一会，作拥抱状把来人拥在怀中，却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那只是光作用在人脑中的幻象，站在这里的只是个纯粹的‘意志’，他没有肉体，或者说，他的肉体便是符文，他的记忆，也是符文。来人抱着幻象的腰，想要用力，却无处着力，只能虚抱着，就像是真的抱着他一样。
“你以前都不喜欢我抱你吧？我一抱你就耍小脾气，像个小猴子一样。”贾维斯笑着说。
“谁让你一抱就抱好久好久，又不说话，无聊死了唉。”来人说。
“总是耐不住性子，体会家人之间的浪漫不挺好的么？”贾维斯说。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浪漫啦。”
沉默了许久，贾维斯问，“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今年入学的‘S’级新生墨漓，我希望他通过入学测试。”
“入学测试是为了防止没有血统的人混进学校，如果他真的通不过考试，那他留在学校里有什么意义？”
“对他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啦。”
“你为什么要帮他？”贾维斯问。
“或许是在那个笨蛋一样的家伙身上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痕迹，奇怪的同情心在作祟吧，”来人自嘲，“还有其他的理由，以后会告诉你。”
“出卷的是我，批卷的也是我，这事并不难。”贾维斯说。
“‘你’是谁呢？”来人看着贾维斯那双酒红色的眼睛，很陌生，又很熟悉。“以前你的眼睛不是这个颜色，我总是会怀疑，现在站在这里的究竟是谁。”
“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个造灵阵的幻象，”贾维斯轻声说，“被困在这里的一个记忆罢了。”
来人低着头，沉默了很久，“记忆么？这么多年来，那段日子的记忆一直在我脑子里，提醒我，有些人只要还活在这世界上一天，我这辈子就不得安息。”来人声音嘶哑，“更痛恨当时的我没有力量，明明只差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你现在就不会只是一个幻象。”
“你当时只是个孩子。”
“你说的孩子拥有‘A’级血统，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来人大声喊着，又像个孩子一样低声呢喃，“可我还是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