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离去后,国公爷陪苏氏在十五那日前往大觉寺,为赵构求一支签,儿行千里母担忧,虽不像刚开始那几日那般不思饮食了,人也精神一些了。
这日清晨,国公爷一早醒来,见娇妻好不容易放下了儿子,在自己怀中静静的睡着,脸儿红红的,嘴微微的嘟起,皮肤嫩白无暇,四十多的人儿,因保养得当,竟还是一幅未出阁的少女情态,国公爷越看越爱,自小的情谊,又是宠了二十多年的妻,心中还是初始那般甜蜜,只时辰已过了卯时,静静地起身,不敢打扰,轻轻地动作,小心的换门外的长随,替自己更衣洗漱,就忙去练武了。因是武将世家,从小养成的习惯,每日里早起就练自家的一套拳法和举力。这些年,只和苏氏成亲的第二日落下,四十多年不曾放下,一举一动皆是男儿的阳刚之气,挥拳抬手间汗珠下落,在清晨刚生的太阳光折射下,聚着那股精气神,白色的短打衣服不显累赘,更将他平日的粗犷面庞带出丝柔和感,不像平日的肃杀模样。
苏氏一起身,门外的丫鬟闻声动作,将早已备好的巾帕,青盐热水等端了进来。众丫鬟服侍着苏氏净了口,春分先备了一盆热水,倒了些许玫瑰露,服饰苏氏净第一面脸,又换了冷水,慢慢拂了些水脸上,小丫鬟们就退了下去。大丫鬟立春忙上前,拿起昨日里选好的衣物,一套月白寝衣,外穿一件烟紫色的绣着兰草纹饰的夹袄,初春里,一大早寒凉,裙子也是几层越州绫,几匹不同色的,嫩绿,月白,浅紫,新黄的慢慢拼凑的,构成一幅兰花图,外罩着薄薄的烟岚色轻纱,现在看还不起眼,只在阳光下才能显示出不同来,现在只是让人觉得心思灵巧,叠叠的几层,蓬蓬的,越发显得苏氏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苏氏素来爱美,这几日,因儿子不曾好好装扮自己,今日精神头好了,便用了比平日里更大精力,细细修饰,她头发养得好,乌黑油亮,粗粗的一大把,握都握不住,新来的丫鬟谷雨一向是个手巧的,只素来呐呐不言的,不讨喜欢。今日第一次当差,手下不敢放松,抹了些玫瑰的发油,细细地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似蝴蝶一般,与今日的兰草辉映,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而且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和田玉簪,刻着叠绕的祥云纹饰,再在两旁鬓发上加上几根蝶恋花步摇,行走间摆动似蝴蝶飞舞。额前薄而长的刘海今日尽数梳起,更称出她五官的精致。在面上先拍了几滴百花露,一旁的春分从梳妆匣里拿出混以玉女粉和细研的珍珠粉的青瓷盒,在苏氏面上薄薄施了一层,在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又用碳黑色螺子黛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就弃了平日的戒指,耳环饰品。只这一足以,苏氏已有十二分的光彩,眼睛里波光粼粼,比往日还年轻了些,迈出內寝时,看的门外的小丫鬟回不过神来。
苏氏带着几个大丫鬟前往西侧房,转头想了想,叫清明去前院练武房速请国公爷用早膳。这么多年夫妻,苏氏早已摸清夫君性子,夫妻间恩爱多年,叫京城一众女眷艳羡不已,有那几家关系亲近的夫人向苏氏请教法子,苏氏只说了八字:诚,容,敬,爱,娇,度,新,美。众人理解不一,情况不同,但都做了一些,夫妻关系都有所好转,对苏氏自是感谢不已。
苏氏在西侧耳房里待了些时,只静静想着事,一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见国公爷来了,欲起身时,被跨步进来的国公爷一把横抱住,抬头愣神间,眼珠直直望着国公爷赵建,似不解一般,眼中带着雾气,黑眸里一派单纯懵懂。看得赵建心神一乱,麻酥难耐,似猫爪挠挠的,只是顾忌白日里,又在人前,只勉强忍住,恨恨地在苏氏耳旁低语道:“今日这般打扮,招花引蝶,又在这儿招惹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话音刚落,苏氏似醒了神一般,突地反映过来,脸刷的一下就通红,挣扎着从赵建怀中起来,理了理衣服,见四周立着的丫鬟低着头,装傻充愣,更是羞得头都埋了。国公爷见此又是好笑又是爱怜,苏氏嫁他这么些年,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心态面容还是少女一般,叫他一日都舍不下,想叫她总这般就好,只把苏氏放在手心里来宠,只叫带女儿一般如珠如宝,待夫人一般敬重怜爱。
国公爷扶起苏氏,只说道:“是我唐突了,望夫人见谅,只我早上练武到现在,还不曾饮食,还请夫人大量,赏我一口饭吃吧。”直说得苏氏羞愤难当,转过头,心里还是心疼夫君的,急忙叫丫鬟摆膳。
因这几日苏氏胃口不好,不思饮食,心思郁结。厨房的仆妇婆子想尽法子,问了府内大夫,问了忌讳,才敢在第二日清晨做了几道简单饮食:百合糯米粥,似平日白粥,只将干百合碾粉与糯米入砂锅煮至米汤粘稠,加冰糖即成。此乃滋阴润肺,治神志恍惚,心神不定等,又上了几道点心,莲子茯苓麦冬糕,将莲子去皮、芯,茯苓切片,二者同麦冬一起研成细粉,加入白糖,糖桂花拌匀做成糕,上笼蒸半柱香即可,适用于脾虚倦怠,心神不安等症。再加上平日的几道:红枣糕,三色莲卷,还有几道咸味的,蛋黄卷,肉酥,并素日里爱吃那几个小菜,又怕太太不喜百合粥,忙备了赤豆黑米粥,银耳汤等。不多,只用小小的碗装了,便叫机灵的小丫鬟送了去。
苏氏见大丫鬟春分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粥,望向春分。春分轻声说道:“这是厨房的李婆子问了府医,将百合细磨成粉,和了糯米熬了来的,还有这道莲子茯苓麦冬糕亦是有好处的,还请太太赏脸,今日多用些。”国公爷闻言夸道:“厨房用了心,上下都赏一月月钱。”又劝苏氏多用些,食不言寝不语,这话说完,夫妻二人只静静用饭。
早饭过后,苏氏亲自替夫君换了朝服,夫妻二人一阵斯磨,才弄清了琐事,苏氏将国公爷送到内外院交界处,就停住了脚步,闲话了两句,国公爷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