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结婚?”晓晓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早就料到了。
我也不急着解释,只是把那天小护士的话转述了一遍。
“荞麦,她们说的是事实,并没有诋毁你。”晓晓听后竟显得异常平静。
原以为,她会像以往那样拿起电话,把我当时的男伴,连带着那些说长道短的长舌妇痛骂一顿,只因为,他没有好好维护我,让我受了委屈。
我静静地等着,我并没有要她去骂傅宇琛的意思,可至少会说那两个小护士几句,让我心里好受些。
可这次,她没有。
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慢慢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次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你们有过了?”晓晓不痛不痒地问道。
“你脑子里怎么竟是这种事?”我反讥她,却没了先前的羞愧难当。
“食色性也。”晓晓摇了摇手上的红酒杯,慢吞吞道,“荞麦,你当真要来个柏拉图?”
晓晓最近嗜酒,也许,她也不开心。
“是他提的?”晓晓透过酒杯看着我。
“不是。”我低声道。
“你再说一遍?”晓晓将酒杯往桌上一搁,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
“不是!”我的头越来越低。
“荞麦!”晓晓站了起来。
“晓晓,晓晓。”我连忙跟着起身,“我知道你又要骂我了,是不?”我使劲把她拉着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争气,我没用。哪个女人不想好好被呵护?有感人的求婚,有气派的婚礼,接受别人的羡慕嫉妒还有祝福,然后生儿育女,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我想过,我哪能不想?可是我就是没有!晓晓,眼看着可可一天天的长大,我好害怕,我怕我再也等不到那天,我等不起,我真的再消耗不起了。”
我一口气讲完,早已泪眼娑婆。
晓晓伸手,轻轻地为我拭着眼泪,“荞麦,你有没有发觉,遇到傅宇琛后,你的眼泪比以往多了百倍?”
“也许,其实我本身就多愁善感呢?”我握紧她为我拭泪的那只手。
这样的话,连我自己的说服不了。
“哎!”晓晓轻叹道,“或许吧!”
晓晓坐在我面前,仔细地端详着我,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只是不想你就这样断送了后半辈子的幸福,我不想你这样痛苦。”
“幸福?若没了傅宇琛,又谈何幸福?”我在心里默想着。
“晓晓,我只知道,如果失去了他,我才真正的痛苦。”我哽咽道。
晓晓坐上前,紧紧抱住了我,只听到她在我耳边低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走出晓晓的家,我没有打的,而是选择了步行,虽然距离并不短。
深秋的夜晚愈渐寒凉了,一阵寒风吹过,我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月色下,孤单影只,我苍凉一笑,无奈地摇起了头。
每个女子,都是独特的,即便没有倾国倾城之貌,闭月羞花之色,或亦是无与伦比的才能,在感情中,都不应该妄自菲薄。
我们要的是懂得欣赏懂得包容自己的人,而不是为了那个人,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理论,或许是,就算自己再怎么自卑,可骨子里依然继承了母亲那一点傲气的天性。
于是,在我小说里塑造的女主角总是一样的傲骨,她们保持着优雅从容,永远不会为了****,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或者西斯底里。
也因此,我收获了不少忠实的女读者。因为,我为那些为情所困的女子们在心里上,或多说少带去了点安慰。
曾经收到过一封女粉丝的来信,她感谢我为她指明了方向,当她从那段苦不堪言的情感纠葛中抽身后,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天地都为之辽阔了。而更奇特的是,当她全身而退后,那个男人竟然回头来找她了。
奇特么?神奇么?那我真要恭贺她,这说明那个男人对她还有余情。
可是,若你碰到一个至始至终都不曾为你动过心的人,又该怎么解呢?
如果让她们知道,那个被她们视为偶像的人,如今却沦落到向人逼婚的地步,她们该大失所望了吧!
我当真佩服芳姨的勇气,试问有多说人能做到她这个样子?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明知道那是虚有其表,也还是死拽着不放。
那是因为她们尝试过真正孤独的滋味,那种纵使置身在闹市,却依旧孤凉的感觉,好似这种凉与生俱来,稍一碰触,便有内心油然而生。
那种有内而外散透出的凉,真的让人害怕,让人无助。
抬起头,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上。
快到中秋节了。都说,只要在那日向月亮女神真诚祷告,便能获得美满的姻缘。
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不是不信,而是我压根就不需要。
不过这次,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总是藏着掖着这段感情的自己,并不是自以为的不在乎旁人的看法,而是太过在乎。
不珍惜怕错过,太在意怕失落。
晓晓说得太对了,如果当初的自己,能有现在一半的自知之明,也不至于会和林逍走到如此田地。
“什么?你们要结婚?”张叔同样跳了起来。
如果说晓晓的惊讶是在我意料之中的,那张叔这样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难道,唯一支持我的张叔也不赞成么?
我再没了说辞,悬着的心忽然沉了下去,脸色随即转白。
母亲倒未大惊失色。
见状,立马朝张叔递了个眼色,“老张!”双眉微微皱起。
张叔立马坐下,“呵!小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婚姻大事不同儿戏,你们才认识多久,妥当不妥当?”
“哈哈!真不知道,谁当初才认识了一个星期,就巴巴地跑过来说非我不娶?”
母亲掩嘴笑了起来。
“咳咳!这……这不一样,哪……哪能同言而语?”张叔尴尬得结巴起来。
“哪里不一样?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母亲好像有意要和张叔唱反调,“怎么跑到我们女儿这里,就完全变了味了?”
女儿?这是第一次听母亲这般亲昵的称呼,我万千感动,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整个人热了起来。
原以为,会反对的当是母亲。
“好吧。”张叔缴械投降,“这可是傅宇琛提的?”
“是的!”我唯唯诺诺道。
“那……什么时候见一下双方父母吧!”张叔算是同意了。
“这才像话。”母亲坐了过去,拍了拍他的手。
张叔反手抓住母亲的手,两人相视一下,好似达成了共识。
“小麦,你安排一下,双方父母总要见一下的。”母亲转向我,一脸欣慰。
他们做事老派,嫁娶之事,定当按部就班,漏一不可。
只是,若让他们知道,这事是由我一个女子先提出,他们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
父母?我忽然发觉,从认识傅宇琛至今,从未听他提过自己的家人。
“小麦?”母亲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哦!好!”我连忙应和。
母亲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张叔离开后,母亲连忙坐了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小麦,你莫多心,你张叔并不是反对你的婚事。”
“母亲,你也不反对?”我不解地看着她。
母亲微笑着摇了摇头,凑近我耳朵,悄声地说,“你那位傅医生曾经信誓旦旦地和我说过,一切有他,定会护你们母女俩周全。”
原来是为了那句宽慰母亲的话。
“看他为人处世也不像那狂妄之徒,有他这句话,我哪还能放心不下的?”母亲握紧了我的手。
我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母亲看到了她愿意相信的表象,我也相信傅宇琛的为人,他定会说到做到。
只是除却这层表象,他们又有谁能理解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怎么了?”母亲见我仍然一脸愁容,开口安慰道,“还在意你张叔的话呢?他呀,哪是反对,他是紧张!”
“恩?”我一脸疑惑。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要出嫁了,他哪能不紧张?又哪能舍得?”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我刹那红了眼圈,一把搂住母亲。
母亲爱怜地抚着我的发丝。
“纵然是再稳妥的人家,做父母的依然是舍不得的。”母亲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