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反问。
“林逍,文学社的林逍!”对方重复。
“你哪里来的电话?”我不客气道。
“我看过你的文章,我们现在想排个舞台剧,正好缺个编剧,怎么样?想加入吗?”避重就轻。
我平时爱涂涂写写,闲来无聊,确实在校刊上登过几篇文章。
什么态度,我忽然来了火,“没兴趣!”果断撂了电话。
“谁呀?”室友好奇。
“林逍。”
“谁?”室友追问。
“林逍!”我没好气地回答。
“林逍!文学社的林逍?”另外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接下来,整个寝室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我生性孤僻,除去上课,只待寝室。与世隔绝。
“什么鬼?”我喃喃得蒙头便睡。
管他什么林逍,杨逍,睡觉为大,这两天正感冒着。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麦乔,麦乔?”楼下有人叫嚷着。
我充而不闻。
“麦乔,麦乔在吗?”还不死心。
“快看,是林逍!”寝室里开始骚动起来。
丫的,谁呀!
我一股脑坐起来,扰人清梦,真正该死。
我冲到窗口,只见一男生打着伞,见到我后立马急切起来,放大叫声,“麦乔,麦乔。”
临室的也都挤到了窗口,人越聚越多。
我无地自容,好不尴尬。
气急败坏地冲了下去,“你干什么呀!”我冲着他大嚷。
这,便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直到后来,林逍这样形容,“就看到个人风风火火地扑过来,披头散发,黑衣黑裤外加黑脸。要不是我有求于你,肯定落荒而逃。”
“你才黑。”我拾起枕头扔了过去,“那时天黑!”
“好好好,天黑天黑”林逍上前捏我的鼻子,“你可知道,第一次看到你,我在想什么?”
“什么?”我特好奇。
“我在想呀,麦乔麦乔,这名字起得巧,活脱脱一个黑荞麦呀!”
“你-你-”我气结。
“呵呵!是麦子,是麦子总成了吧?”
林逍搂我入怀。
于是,我便成了他的麦子。
“你鬼叫什么呢?”我气红了脸。
其实,我对林逍最初的印象也不过如此。
并不英俊潇洒,穿着突兀的西装,唯有隐藏在镜片后那双鹰俐的眼睛,让我不敢直视。
咳咳,林逍清了下嗓子,将来意又道了一遍。
“不听不听,烦死人了!”我急躁地走了起来。
林逍手持着伞跟上来,只是他一靠近,我便又快步起来,几次三番,我忍无可忍,索性打掉了他手中的伞。
于是,便有这样怪异的景象,一个女生在前面疾步走,一个男生在后面紧跟着碎碎念。
雨越下越大了。
“你有完没完?”我忽然停步转身。
林逍来不及收脚,与我撞在一起。他高我一个头,下巴直磕我额头。
我一下没了声响。
“怎么了,撞疼没有?”林逍忙问道。
我身份特殊,母亲早早送我住宿。不加言辞,独来独往。
饿吗?冷吗?又有谁真正在乎过。
林逍见我没反应,索性弯下腰,与我平视,眼眸一瞬不瞬地瞅着我,“可是撞到哪了?让我瞧瞧。”
他上来拉我。
我连忙避开,却依旧不语,老半天才抬起头,只见他浑身湿透,非常狼狈。
“你怎么不打伞?”我问。
“我哪好意思!”林逍吸了吸鼻子。
刹那,我心便软了。
有个人在乎你冷暖,肯陪你淋雨,这就够了。
我盯着他,忽然有种抚他脸颊的冲动。
“回去吧。”我小声说。
我俩躲在一把小伞下,一路无言。
我已满脸是水,早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毫无意外得,我病倒了,林逍天天嘘寒问暖,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依然感动。
室友们对我的态度也开始暧昧起来。
那时,我大一,他大四。
渐渐得,我才知晓,林逍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又写着一手好文章,在学校里风光无限。
他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也冷冷淡淡。
最终我加入了文学社,成了他的小助理。
“麦子,你知道吗,我那时可发着低烧呢!”每每说道此,林逍便一脸的委屈。
“好——,你大才子屈尊来请我,是我孤陋寡闻,不识好歹。”我伸手抚过他的眉心。
“谁知道你是哪根葱?”我双眼一翻,又适时地加一句。
只是,谁料想,这根不起眼的葱到最后竟变成了把利剑,直击我的命脉。
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已经服下一颗药丸了,却还是毫无睡意。
揉着发涨的眉心,坐起身来,视线所及是一部残破的手机。
这是林逍用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为我买的,里面只有一个号码。
我眼睛阵阵酸涩。
原以为我已经收整妥当,所有情绪都不会再受影响。
哪想,只一个声音,便让我溃不成军。
我拿出了手机,按下回拨键,我真的想再听听那个声音。
“喂,麦小姐”电话只响了一声,便接了起来。
“是麦小姐吗?我叫傅宇琛”那头急切地表明。
傅宇琛,原来是叫傅宇琛。
我失望地掐断了电话。
电话铃又再一次响起,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我索性拔出了电话卡。
连服了几粒药丸后,我再一次倒在了床上。
“傅宇琛,傅宇琛”我反复念叨着。
难道,我还是有所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