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晓晓又稍站了一会儿,便返回了包房。
只见张叔家明正聊得起劲,就连少语的傅宇琛也加入其中,不时与张叔答话,态度谦卑,可见他是真得敬重张叔。
都说女婿怕见老丈人,我倒无须有这方面的担心。
我忽然脸一红,自己都在瞎琢磨些什么呢。
芳姨见我们回来,连忙招呼道,“快来,给你们留着点心呢。”
晓晓见到蛋挞,活脱脱一只馋猫见到了鱼,眉开眼笑地吃起来。
“哪有你这样猴急的?”我故意丑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明虐待你。”
“有本事你别吃呀!”晓晓一边说一边拿了我盘里的,大口咬了下去。
“还给我。”我不乐意了,上去抢。
“谁猴急,是谁猴急?”晓晓嚷着又咬了一口,还想说话,却因吃得太急,呛了一下。
我又刚好把脸凑上去,只得被实实在在得喷了一脸。
“晓…晓…”我怪叫起来。
哄堂大笑,尤其是可可,拍着手道,“妈咪是大花猫,妈咪是大花猫!”
这鱼是没吃到,倒惹了一身骚!
被我们这样一闹腾,气氛是真正缓和下来了。
男人们依旧絮叨着,芳姨见多识广,竟也能攀谈上几句。
母亲自然对这些不敢兴趣,却也没闲着,不时地布菜添茶,招呼大家别光顾着说话。
母亲能做到如斯,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叔有一段时间,忽然静默下来,仿佛局外人一般得看着大家,笑容里掺杂着泪光。
他盼望了大半辈子,今天总算是圆满了。
回家的路上,我依旧沉浸在刚才那和乐融融的气氛中,张叔期盼的不也真是我所期许的吗?
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这可是我连做梦都未曾敢想的。
我还在回味中,傅宇琛却倒来了个秋后算账。
“麦子呀麦子,你说你都怎么办的事情?”傅宇琛扯了扯我的手,“来龙去脉怎么也不知道先和伯母报个备?还好芳姨通情达理,懂得分寸。不然这会儿,你是连哭都来不及了。”
是我粗枝大叶,宇琛教训的是。
傅宇琛见我不答话,揽紧我道,“你呀,竟会给自己添堵。好啦,现在没事了,笑一个!”言语间,充满怜爱。
他以为我不声不响,是在自责?又忙着宽慰我?
我当下一阵快慰,忙笑着答道,“你说的对,是我办事不周。该罚。”
“怎么罚?”傅宇琛来了兴致,忽然低下头凑近我道。
我看着他,从他深邃的双眼,沿着挺拔的鼻梁,一直到他那张微薄却不失性感的嘴唇。
我先是一愣,随即,心便不由自主得跳开了。
“怎么罚?”傅宇琛再一次强调,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我又一阵慌乱,连忙别过脸。
傅宇琛也不再逗弄我,自顾自地说着,“罚你当牛做马,伺候我一辈子?”
“切!我是对张叔这些长辈做错了事,又不是对你,你倒会占便宜。”我啐了他一口。
嘴上虽这样说着,心思却似吃了蜜般得甜。
说到张叔,我忽然正色道,“张叔也挺奇怪的。”
“怎么?”傅宇琛随即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芳姨这般说他,他不恼,反而一幅很受用的模样。话说,男人不是最要面子的嘛?”我疑惑不解。
“呵!面子!”傅宇琛不以为然地一笑,“到了张叔这个年纪,要的是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我茫然地看着他,似懂非懂的样子。
傅宇琛又道,“别说他与芳姨压根没什么,就算有过什么,他所期望的也应是芳姨现世安好。难道,还期望对方明知你担待不起,却任对你心心念念,无法忘怀?这种虚无的多情,要来何用?”
的确,既然无意,又何苦叫对方为你担着这虚名?
真的该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忽然让我联想到以前学校里的一枚奇葩。
那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又几分登样,对林逍很是容不得,处处针对他,样样要表现,就怕林逍盖过了他的风头。
林逍向来清冷,全不把这种无聊的攀比放在眼里。
论才情,那人自然不是林逍的对手。
于是,为博人眼球,他便兴风作浪,自诩风流倜傥,到处留情。
也真有一班女生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他竟也不知收敛,反而引以为傲,愈演愈烈。
曾有一次,他当众拿林逍开涮,“都说才子风流潇洒,我们林逍大才子,怎么来来去去也就得一个黄毛小丫头?”
一副小人得志的鬼样。
那时,他正和一位凹凸有致的模特打得火热。
旁边一群乌合之众连忙起哄,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林逍全然不在意,只淡淡地回应道,“我不是种马。”
说罢,连眼都不抬一下,护着我离开了。
旁边有人笑出声,那人气得直跺脚。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怎么不要脸的。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谁人不知,竟还要拿出来到处炫耀?
要不要给他出本传记呀!
还有一次,大晚上的,我们正好排演晚归。路过树旁,就见那人与一名女子卿卿我我,我一看便来气,“夜猫发春,尽会挑地。”
林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种马,夜猫,改明再叫什么?”林逍打趣道。
没走多久,就见一名女子气急败坏地从我们身旁经过,直奔那棵树去。
先是一阵谩骂,然后又哀求起来,“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不成吗?”
我目瞪口呆,对着林逍道,“这就有现成的演员,哪还要我们再演?”
林逍默不作声。
接下去有更壮烈的,女子一幅凄楚的样子,那人则盛气凌人,一脸厌恶道,“好聚好散,看着你知书达理的样子,这点理都不懂?”
女子见他这般,发狠道,“你若不依,那我就死给你看。”
那人无动于衷,女子一狠心,真得头也不回的直奔湖去了。
我们都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扑通一声,她便一头栽了进去。
“快救人。”我忙唤道。
林逍立马冲了过去,对着那人嚷道,“还不去?”
那人哆哆嗦嗦道,“我不会游泳。”
林逍二话不说,便跳了下去。
这大冷天的,非冻坏不可。
待女子被救上来以后,那人竟不知了去向。
后来,那名女子竟然转恋上了林逍,一天到晚跟在他后面,
害得林逍都不敢出门。
那人自觉失了颜面,怀恨在心,逢人便道林逍巧言令色,夺了他的女友。
我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找他去理论。
林逍则不痛不痒地说了一个字,“渣。”
是呀,这等渣男,又有什么好同他计较的。
我钦佩林逍,原以为,有这般见识的人理应是重情重义的。
可曾想到,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同这个渣男又有何俩样?
只不过,那个为他寻死觅活的女子没有适时地在他眼前出现罢了。
人们都道多情总被无情恼,却也忘了下一句,看似无情却有情。
而这句话的完整意义,是我到最后才真正能明了的。
“还想什么呢?”傅宇琛拍了拍我的脑袋。
打我脑袋上瘾了可是?
我一脸不悦,打掉他的手。
回了回神到,“芳姨大度得体,才应是更好的伴侣。”
傅宇琛但笑不语。
“你说是不是嘛!”我催促着他。
傅宇琛想了一下才开口,“麦子,其实,女子太过明理,有时,未尝是件好事情。”
我忽然明白了,张叔为何就独独恋上了母亲。回想起那日母亲时而娇羞,时而柔情,又时而彪悍的模样,任哪个男子见了,都会醉心的。
母亲是这般,晓晓也是这般。
男子要的不是通情达理,凡事懂得忍让的大女人,而是风情万种的小女人,为着那娇媚的一面,即便尝尽蛮狠无理也是乐意的。
“哎!”我无力地叹了口气,“你们男人呀,太不领情,作死拉倒吧!”
“你到是作个我看看?”傅宇琛又来调笑。
今天的他,太不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我双手一插,“嫌我对你太好了是吧?”
“像了像了!”傅宇琛大笑起来。
我简直欲哭无泪。
宇琛,我知道,我不够小女人,林逍会离开我,无可厚非。
只是,我就是这样的性情,有些事情,学也学不会,装也装不像。
难道,你也要因此离开我吗?
傅宇琛见我又愣愣地不说话,上前一步,抱住我。
“麦子,你即是你,无需装腔作势。”傅宇琛一字一句道,“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宇琛,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真的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