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昏暗,我左右徘徊,不知身在何处。
可可随母亲呼得从我身边经过,疾步向前。
我心中大骇,连忙跟上去。可是身体仿佛有千斤重,任凭我怎么努力,都跟不上她们的步伐。
“母亲,可可,等等我。”我试着叫出声,喉咙却似被东西紧紧掐住,说不出一个字。
我举步维艰,只得望尘莫及。
忽然,林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我的去路。
只见他一脸怒容,张口责备,“你怎么看的孩子?”
我怒从心中起,上前一步,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愤愤地说,“姓林的,我再不济,也好过你。你又为可可做了什么?你只会来要她的命!”
瞬息,林逍由怒转哀,双手捧住我的脸,粗粝的手指摩擦着我的脸颊,“麦子,你恨我?”声音沙哑似哭泣。
“对!我恨你!恨不得你马上去死!”我咆哮着,“你怎么不去死!”
我朝他身上重重撞去,却穿过他的身体,跌倒在地上。
一切恢复死寂,悄无声息。
我惘然不知所措,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忽而,眼前一阵光亮,傅宇琛带着母亲和可可朝我走来。
“麦子,我送她们回来!”傅宇琛温润如玉。
是傅宇琛,不是林逍,这次我未再认错。
我喜极而泣,‘宇琛宇琛’的唤着,伸手便要拽,却捞了个空。
“宇琛!”我心急如焚,挥舞着双手奋力去抓,茫然间,似乎握住一只手。
一下子清醒过来,头痛欲裂。
“荞麦.你觉得怎么样?”被我抓着的晓晓一脸关切。
我呆呆地注视着她。
“伯母和可可都安好!”晓晓怕我担心,立马补充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环顾起四周。
“你找什么呢?”晓晓不解。
我刚想开口,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傅宇琛。
我弹跳起来,顾不得手上的点滴,飞扑过去,紧紧搂住傅宇琛,不停地说道:,“别再丢下我,别再丢下我了!”
放下自尊,抛开矜持,这一刻,我完完全全地刨白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压抑完全释放。
我真真切切地知道,我需要他。
没有母亲和可可的这一次劫难,或许我还能再伪装下去。而经过这一遭,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脆弱,脆弱的不堪一击。
傅宇琛始料未及,呆站在那里。
我见他并无反应,搂着他的双手更加用力,抬起头,带着哭腔哀求道,“宇琛,别不要我!”
傅宇琛闻言缓缓低下头来,眼底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下一秒,将我紧紧抱住。
只听得他在我头顶,轻叹出声,“就算是老天给我这次机会,我认便是了!”
说这些时,他又将我往怀里揽了揽,我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晓晓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再一次躺下,直直得盯着他。
傅宇琛为我处理了伤口,重新接上点滴,安慰了几句,起身要走。
我连忙拉住他,面露恳求,似惊怕过度的小孩。
“我不离开!”傅宇琛柔声道,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紧握我的手不放。
这句不离开我总算等到了,可是,听到的刹那,我心漏了半拍。
林逍当着那么多人对我许下这句话,可最终,他还是舍弃了,干脆彻底,毫无眷恋。
对于这句话,我既盼又怕。
仿佛,一切还未开始,就要结束。
我依旧巴巴地盯着他。
傅宇琛凑上来,用手覆在我的眼上,轻轻地说,“别怕,安心睡,有我在!”
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我身心渐渐松弛下来,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觉,似乎睡的很长。
我真的太累了。
再一次醒来,已是第二天。
我被一阵鸟叫声吵醒,懒懒地睁开双眼。
才起身,就见晓晓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又习惯性地看周围。
“他回去换洗了,马上就回来的。”晓晓戏谑道。
“晓晓……”我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你现在知道害臊了?昨天可不是一般的勇猛呀!”晓晓不依不饶,人挨近了些。
我回想起来,忽然觉得如梦如幻,自己竟这般恬不知耻。
“你就这样把自己交出去了?”晓晓正色道。
“怎么了?”我有些不安。
“他的确不是对你无情,只是我总觉得不妥。”晓晓有点担忧地看着我,“他昨天表现的不是惊喜,竟是有点无奈!”
“无奈?”我皱了皱眉。
“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晓晓拍拍我的手.
“我需要他!”我幽幽开口。
“我知!”晓晓不再言语。
接下去几天,我都在医院休养。
傅宇琛天天会来,有时候一来便是一天,陪我看望母亲和可可,又陪我吃饭散步。
他对可可格外上心,每天都要去看她,尽管可可一直不乐意,傅宇琛依旧坚持待在旁边,把我俩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依我看,可可是心里问题。”有一天傅宇琛忽然开口。
“自闭症?”我惊讶道。
“应该是。”傅宇琛不紧不慢地说道,“只可惜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那怎么办?”我着急起来。
“别急,现在治疗也不算太晚,我会安排的。”傅宇琛坚定地说。
“恩.”我点着头,朝可可望去。
可可正瞪着双眼看着我们,一看到我转头,立马别过脸。
她是真的不喜欢傅宇琛!
我一阵颓唐,只怪当时自作聪明,到头来却成了作茧自缚。
晓晓和家明有时也会来探望,不过,只要傅宇琛一出现,晓晓就会自动消失,明着说是给我们空间,但我总觉得,她是有意避着他。
晓晓和可可竟然都不待见傅宇琛,我有点苦闷。
只是自己心驰神往,再也停止不下来,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你要是忙,可以不用来的.”一天,我对傅宇琛说.
“不碍事,我已告了假。”傅宇琛淡淡地回答。
这些天许是自己最舒心的日子了。
傅宇琛其实话并不多,有时候大半天都说不上几句。
即便如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就已经觉得安心和满足。
一日下午,天高云淡,傅宇琛按惯例陪我在花园散步。
我们捱得很近,这样的并肩行走,自打认识他以来并不少,唯有这一次,我心安理得。
傅宇琛牵过了我的手,我更靠紧了他。
过往的小护士纷纷与他打招呼,走过我身旁时,还不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许是我那天的表白太过惊天动地了。
我不以为然的一笑,现在的自己可不再是那时一味退让,忍气吞声的小丫头片子了。
“在想什么呢?”傅宇琛站定,探究地看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正视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口,“宇琛,你是我的,谁要是再敢打你的主意,我让她有来无回。”
我瞪大双眼,撅起了嘴,挥舞着双手比划着。
傅宇琛举手在我额头轻轻一弹,笑着将我搂入怀里,用大衣包裹起来。
那爽朗的笑声是我第一次听到。
我伸手攀上他的腰,用力地回抱住他。
宇琛,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