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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言

夜,无比寂静。陆铭站在房间内,对着窗外发呆。夜空还是那么漂亮,似乎与艾维姆大陆的星空差别并不大,陆铭,或者说苏言,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家了。

苏言来自拉姆世界,那是一个充满魔法与斗气的世界,整个世界分为东大陆与西大陆,中间被辽阔无比的无尽大海阻隔。

拥有魔法师最多的西大陆,被西大陆的人们亲切地称为艾维姆,苏言就出生在这里,但他一直对海那边的东大陆很是好奇,据说那里才是他的故乡,苏家的祖地就在那里。数百年前因为仇敌的原因,苏家被迫背井离乡举族迁到了这里,为了能在人生地不熟又语言不通的西大陆生存下来,苏家付出了太多。

然而大多数东大陆人对故地都是极为眷恋的,苏家自然不例外,更何况当初是以那样一个狼狈的姿态来到艾维姆,甚至可以说是逃,这让心高气傲的苏家怎能不念念不忘,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东大陆。正因为如此,苏家也就有了许多让小一辈们不解,被艾维姆人认为是迂腐的规矩。

这些规矩大多都是用来约束嫡系成员,对于家主及其继承人则更加苛刻。苏家的嫡系成员,除了一些必需的东西要学习之外,必须通晓东大陆的礼仪风俗语言等等。家主及其继承人须以纯种东大陆人为妻,以保证血脉纯洁,行事起居也须依照东大陆礼仪。

虽然清楚这些都是为了回到东大陆,毕竟保守的东大陆人是不会轻易接受一群血脉不纯的混种,黑发黑瞳总能带给他们莫大的认同感和安全感。只是,想要回去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

同处拉姆世界,两个大陆之间的交流却屈指可数。因为跨越无尽之海太过艰难,苏家甚至是数万年来唯一完成举族迁徙这项壮举的家族,虽然这并不是苏家人想要的。

居住在艾维姆的东大陆人,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是跨越无尽之海远渡而来的,这部分人大多罪恶滔天或是被仇敌所迫,毕竟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而且一个大陆能够躲藏的地方并不少,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到这里来寻求庇佑,虽然那些高高在上的艾维姆真正上层人士会很愿意给东大陆同层次的人添添堵。

当然,在数万年的无尽岁月里,也许真的有那种特别幸运的幸运儿,一路漂流到了西大陆,但是他要怎么回去呢?这就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除了那些跨越无尽之海而来的人,其他的都是通过空间节点来到西大陆的。这些遍及两个大陆的空间节点似乎无处不在,总是突然出现在某个地方,没有规律,也许不经意之间你头顶的天空就会换个颜色。但是奇怪的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因为这些空间节点而丧生,它们似乎并不危险。或许对于那些爱冒险的艾维姆人来说,这是一次非常棒的体验,但是对于保守的东大陆人来说,祸从天降,这是天底下最悲哀的事情了。

可能是因为交流太少的原因,彼此之间差异极大,物种也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几乎不怎么接触,隔阂也是极深。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人们彻底的征服无尽之海,或者弄清楚空间节点的奥秘,那个时候才会出现大规模的接触,但是目前是不怎么可能了。

所以对于苏家来说,在这样的地方生存,才会如此艰难。虽然对于小一辈的苏家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对于远方那个神秘的东大陆并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也许是因为他们或金色或褐色的头发,也许是他们蓝色棕绿浅灰的瞳孔。

但是苏言大概能理解先祖以及长辈们的想法,虽然他有着四分之一的艾维姆血统,但他是黑发黑瞳,他能感觉到那些纯种艾维姆人眼中的恶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大陆的人会这样想,艾维姆人也会。

为了能够摆脱这种举步维艰的局势,在身为家主的父亲的命令下,苏言的爷爷娶了某个领主的小女儿,尽管这个领主的势力还比不上苏家,至少,他能让苏家被艾维姆人认可。

在生下苏言父亲之后没多久,苏言的爷爷奶奶就相继去世了,苏言的父亲一直是由他的大伯(苏言爷爷的大哥)养大的。之后他遇见了苏言的母亲,一个倒霉的被空间节点送过来的女孩,也许是因为她黑发黑瞳的模样给了长辈们莫大的好感,也许是因为对苏言爷爷的歉疚,所以尽管苏言的母亲只是平民,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但在苏言四岁那年,父母都不在了,他就一直由大伯抚养长大。大伯从小与父亲一起长大,再加上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所以两人感情很深。大伯与伯母待他也极好,但因为作为家主继承人(太爷爷去世之后,堂哥的爷爷就成了新的家主),伯母也很忙,所以并没有多少时间管教他和堂哥,他是在堂哥的影响下长大的。

堂哥比他大五岁,却从小就聪慧异常,并且十分早慧,他的很多思维想法都是受到堂哥的影响,照堂哥的说法,这叫三观。堂哥是他的偶像。他从小就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像堂哥一样出色的人,然而自那次天赋测验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东大陆人擅长斗气,魔法师异常稀少,但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却敌不过一个普通的东大陆战士,即便是来自西大陆的魔法师也是一样,这也许就是艾维姆人讨厌东大陆的原因,毕竟在他们眼里,高贵的魔法师先天就高于那些使用斗气的莽汉。作为东大陆人,苏家自然也是擅长斗气的家族。

但是苏言的爷爷斗气天赋并不高,苏言奶奶的魔法天赋也很差,这也许就是苏言天赋不高的原因,他没有斗气天赋,魔法天赋是最低的F级。

但堂哥的天赋却非常好。同是家主一脉唯二的嫡系,差距却如此之大,他并没有埋怨过什么,天赋是天生的,怨不得别人。堂哥待他依然很好,他也能感觉到,尽管堂哥后来已经没什么时间见他了。

他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他知道,作为家主嫡系的自己,天赋却很差,白白占据诸多资源,一定非常遭人嫉恨,但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那些个流言蜚语,阴谋诡计,全都被堂哥或者大伯伯母挡在了外面。

堂哥越来越出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讨好他的人也越来越多,都是希望他能在堂哥面前多提提他们。嫉恨他的人,想要害他的人,都在还没有动手或者刚刚准备动手之前就消失了,他知道这是要保护他,因为他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可惜他的天赋实在是太差了,几乎断绝了上升的希望,哪怕再高一点,也可以通过药剂提升,所以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想,像长辈们期望的那样,单纯,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这也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那么不甘心?

当血腥在眼前弥漫,虽然会恶心会觉得不舒服,却有一种陌生的,沸腾的东西从灵魂深处出现,让他无比兴奋,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他会无比渴望。

只是在那之后,有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暗影中多了几双眼睛,血腥味再也没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默默下定了决心。

“我想要学习魔法。”

“决定了?”

“决定了。”

暗影中的人依然没有改变,但让他欣慰的是他并没有受到阻拦,只是战斗却是不可能的事。这样也好,他的魔法天赋就决定了他不可能在战斗中突破。

不能靠战斗晋升,也有别的法子,对于魔法师来说,魔法实验才是掌控一切的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是在魔法实验室与魔法器皿为伴,日复一日学习枯燥的魔法,日复一日的实验,失败失败还是失败,无助过,也疯狂过。

绝望吗?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却只能一天一天被那些天才越甩越远,无数次绝望到窒息。

怨恨吗?看着别人越走越远,他却被一道小关卡死死地卡住。风言风语如潮水一般,长辈们沉默着,不再劝他放弃,甚至不再关注。

你们也想让我放弃吗,所以我才能听得到这些流言,但是你们忘了吗,我是倔强的苏家人,我比你们都要倔强。

26岁那年,他成为了魔导师。

这是奠定魔法师高贵地位的基石,真正超越人类的界限,艾维姆真正的上层人士,靠外力永远也无法抵达的高峰。

拉姆世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导师是21岁。

也是在这个时候,某些东西悄无声息的改变了。战斗越来越多,受伤也越来越多,那些暗中的家族护卫慢慢消失了,他开始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单纯的,伪善的,鲁莽的,阴险的,他开始慢慢吃亏,被利用,然后学会了联合别人,学会了伪装自己,也开始接触更多的家族事务。

直到30岁那年,他已经是魔导师巅峰,某次听说某地出现了法圣遗留的魔法笔记。这地方就在他管辖的家族区域内,所以他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做了诸多准备,可惜就在他拿到那本笔记的时候,遇到了敌对家族的一名空间大魔导师,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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