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安心,我断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话毕,水溶扶黛玉上马,一同驾马离去。
宝玉等人忙跟在身后。一时回到京都,已是黄昏时辰。黛玉思来想去,须得她亲回贾府,方能安心。
宝玉心中不安,也赶着回府。
贾府的丫头子见黛玉回府,一人赶着去通报,一人迎着黛玉入史太君屋里。
黛玉深知大事不妙,也不露声色,权作不知。
迎着黛玉的小丫头子见黛玉平常为人行事样样周全,悄悄对黛玉说道,“上午时分薛姨妈请见老太太,也不知薛姨妈和老太太说了甚么;待薛姨妈回去之后,老太太勃然大怒。赶着遣人立马上王府接姑娘回府。岂料那些小子们回说,‘王爷此刻不在府里,也从未见什么林姑娘入王府的。’老太太听闻,差点气晕过去。好在琏**奶在一旁好言相劝,老太太渐渐才好些。如今大太太太太等人皆守在老太太房里,宝姑娘探姑娘皆遣来丫头子,命奴婢倘或瞧见姑娘,叫姑娘千万小心着些。”
黛玉便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便不推辞,放在袖中。瞧了眼秋歌,便笑道,“这位姐姐倒是面生的很。”
水溶知事情败露,怕黛玉一人难以应付,便叫秋歌跟着。
秋歌见问,便急中生智,笑道,“妹妹面生倒不奇怪,我本不是贾府的丫头。刚才听妹妹所讲,可见是贾府的小子们瞎编乱造,或是言辞不当得罪了王府的侍卫。太妃元宵之日遣人来接林姑娘,本就不曾回府。皆因太后下旨,命太妃携王爷入宫相聚。太妃因喜爱林姑娘,便携同林姑娘一起入宫的。素日里便是吃斋念佛,元宵节一过,太妃便携林姑娘一起入寺庙小住几日,并未回王府的。定是贾府的小厮问的不清不楚,才造成这样的误会。那香菱妹妹因有些不适,太妃便不好携带她入寺庙的。林姑娘因怕香菱一人呆在王府乏闷,王爷且是男子,未免香菱妹妹闺誉受损,才将香菱妹妹送到友人府上小住几日。你们那表亲倒好,无故将人抢走,白叫人操心一场。我们太妃得知此事之后,已是勃然大怒。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对太妃解释。”
说话之间,人已行至耳房。秋歌拉了拉黛玉的手,复又松开,款款向众人福了福身,冷笑道,“我是太妃的大丫头,特奉太妃之命入贾府把事情问个清楚。我们太妃因见林姑娘聪明伶俐,倒多疼爱了林姑娘几分。又是携林姑娘入宫赴宴,又是携林姑娘入寺庙上香。本欲多住几日,忽听友人遣人来报说,香菱姑娘被歹人掳走。慌的太妃忙携黛玉回王府,怒斥了王爷一顿。说王爷办的好事,非说什么把香菱姑娘留在王府,有损香菱姑娘的闺誉。如今倒好,人公然被人掳走,可叫她如何对老太太等人交代。王爷慌的忙遣人打听。一时打听出来,竟得知是贵府的表亲薛蟠将香菱掳走。太妃忖度一番,想是她款留林姑娘过久,老太太等人恼了,赶着叫人把香菱抢走,好叫太妃送林姑娘回府料也难说。我今儿来不为别的,太妃让我告诉众位,你们倘或要接黛玉回府,或者不想黛玉再入王府,大可来接,或者明说,何必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白叫太妃担忧一场不说,我们王爷倒空惹一肚子气。”
史太君等人见黛玉回府,本欲兴师问罪。不料被秋歌一番抢白,一声不敢言语。又见秋歌气度不同凡响,与别家的丫鬟自是不同,便有些被震慑住了,半点没有疑虑秋歌所说之话。
王熙凤揪了眼老太太,忙笑道,“哎哟喂,我的好妹妹,休要恼。”一边又把秋歌推着坐下。
秋歌便不肯坐,冷笑道,“承你们的情,这样款待。只是我们太妃一意等着我把事情回禀清楚,我只怕就要走了。眼下林姑娘我已送回,你们细细的瞧瞧,可是缺胳膊少腿了?倘或没有,我少不得走一趟你表亲府上,把香菱送回来,倒也和王府断了干系。”
史太君朝王熙凤递了个眼色,王熙凤会意,忙笑道,“好妹妹,这话是怎样说的?林妹妹得太妃喜爱,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何以会恼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太妃既是喜爱黛玉,那便叫黛玉在王府多留几日。”
秋歌冷笑道,“我们想留,只怕也是留不住的。”
王熙凤诧异道,“此话怎讲?”老太太等人皆把目光投向了秋歌。
秋歌冷笑道,“林姑娘至从听说香菱被掳,在王府一刻也呆不住。彼时带一副空壳回去,有什么意思。我们太妃打从心底里喜爱林姑娘,林姑娘若是成日里以泪洗面,恐惹太妃伤心,倒不如不回去。”
王熙凤眼珠一转,笑道,“如此还不简单。我这就去把香菱妹妹带过来,好叫香菱妹妹陪同黛玉一同回王府。一来太妃可把心放下。二来林妹妹也可尽心尽意服侍太妃。”话毕,扭身往薛姨妈处行去。
一时回来,只见王熙凤脸色铁青,面色不善。
老太太见王熙凤一人回来,忙问道,“如何不见香菱?”
王熙凤恼道,“你当那薛兄弟是什么好货色。我往薛姨妈处一瞧,见香菱妹妹满目泪痕。我把来意说明,那混账东西不仅不肯将香菱让我带回,反而说什么香菱妹妹在金陵便被她爹卖与他做妾的。无论宝姑娘和薛姨妈如何劝薛兄弟,那混账东西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反将我赶了出来。真真是气煞我也。”
黛玉听闻,双拳紧握。
秋歌满面怒色,嘲讽道,“你们贾府好歹是名门望族,岂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屋里一应人听说,面子都有些挂不住。老太太挣扎着要爬起来,怒道,“你且扶我去薛姨妈处,我倒要看那孽障东西怎样撒泼耍混。”
王熙凤等人忙叫老太太喜怒,万不可气坏了身子。一面斥道,“还不叫人把那混账东西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