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斜对面,有家小吃店,门前搭着凉蓬,坐着许多江湖汉子。今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日子,许多进不入刘府的江湖人为了近距离感受大风的热闹,都在刘府附近围坐着。
要想看热闹,小吃店无疑是个最好的位置。大热天,吃碗凉面,喝着绿豆汤,坐在凉蓬下面,羡煞晚来无座的人。
苏林缩在凉面店的小角落里,看着各门派成群结队进入刘府,脑子不断转动,想着如何才把刘正风救下来。
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刘府。幸好刘府宅子够大,不然就要在街道上摆酒席了。
听着刘府迎宾弟子不断喝贺,什么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川鄂三峡神女峰铁姥姥、东海海砂帮帮主洗潘吼,曲江二友等各个龙套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相熟,有的慕名而来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堂院呼朋引伴,招呼而引,喧闹如嚣,好似看戏的大戏场般。
各大名门正派被安顿在厢房中休息,不去与这些人小帮小派招呼,以外面喧闹充耳不闻,心中却老大不乐意的想着:“今日来客之中,有的固然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大多数却是不三不四之辈。”
刘正风身为衡山派两大顶梁柱之一,结交五湖四海,善名遍天下,颇有人望。便是充刘正风面子,各大门派虽然心中不快,也不会当场发作。
刘正风几个弟子给各位来客安排着座位,正待众人相互谦让之时,忽听门外吓着吓着两声铳响,紧跟着彭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来到刘府门外停了下来。
群雄一怔之下,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工袍,匆匆奔出内堂,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一路拱手,走到门外,片刻陪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群雄正感奇怪,刘正风金盆洗手竟然还有朝庭当官的来祝贺。
不由心中赞叹:“刘三爷果然是衡阳城的大绅士,结交八方,就连官府中也有面子。”
群雄正羡慕着,忽然这个官员躬着身子,身后衙役托着个用黄锻覆盖的盘子上前,那官员从中拿出一个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群雄一听,都大吃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怎的还惊动了朝庭?”
心中各有猜测,一时间喧闹声息停,静静看着场中刘正风与那个官员。
刘正风闻听圣旨,双膝跪下,冲着官员手中圣旨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雄见状无不愕然,不知这其中有甚么名堂。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巡抚奏知,衡阳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庭,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磕头谢恩,接过圣旨,与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拨!”
那官员捻着胡须笑道:“恭喜,恭喜,日后与刘兄弟同殿为臣,何必客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客套着,焉然一副官场作套。瞧的群雄面面相觑,诧异无比。
刘正风退出江湖,倒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竟然入了官场。衡山派得此臂助,怕是要因此而兴起了。
众人思想各异,有羡慕的,有不屑的,更有别有心思的。
刘正风送走官员,安抚群雄,扑役们献菜斟酒,弟子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铺了锦锻,向大年捧着一只金灿灿的盆子放在上面,盆中盛满清水。
只听外面砰砰砰三声响铳,又跟着八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抱拳团团一揖,待群雄还礼,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好朋友们,远道光临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刘正风在此道一声谢。”刘正风对群雄解释一番自己退出江湖的原因,宣布自己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中事,武林中的恩怨是非,至今日起,也与他无关。
刘正风见群雄默作不声,脸露微笑,捋起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门外有人厉喝:“且住!”
刘正风微微一惊,抬头只见门外走进四个身穿黄衫汉子。四人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中间昂着直入。
此人手举一面五色锦旗,上面缀满珍珠宝石,展动间发出灿烂宝光。许多人见到这面旗帜心中都一凛:“竟是五岳剑派盟主令旗!”
那人走到刘正风面前,举旗说道:“奉五岳剑派左盟主之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会暂行押后。”
众人见状,面色猛的一变。左冷禅雄才大略,意欲五岳并派,江湖中并非隐蔽。此时,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忽至,来者不善。有些人心中已经想着剩别人不注意溜走,这种浑水可淌不得。
“刘某今日金洗手,不知左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汉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之意,请刘师叔恕罪!”
“师侄是千丈松史贤侄吧?”刘正风脸上虽然露着笑意,语音却已微微发颤,这事来的太突兀,非是好兆头。
这位史贤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西安城外被苏林教训一顿的史登达。没想到五年不见,此人修为更上一层楼,已能撑起嵩山派门户。
史登达微微躬身,道:“弟子史登达拜见刘师叔!”礼罢,又与其余门派长辈一一见礼,态度不卑不亢,众人暗中称赞。
“左盟主好高明的调教手段,这位史登达修为已达二流之境,俨然一副大派子弟气度,却把自家门下弟子给比下去了。”
恒山派的定逸师太颇为欣赏史登达,脸上欢喜着欠身还礼,道:刘贤弟金盆洗手我是不太同意的,咱们学武之人,侠义为重,在江湖上逍遥自在,做的甚么劳什子官儿?我见刘贤弟一切安排妥当,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师父出来阻止这事,那是再好没有!”
刘正风闻言脸色郑重,说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与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听盟主号令,见五令旗如见盟主,原是不错。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乃是刘某私事,即不违背武林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令旗约束。请史贤侄转告尊师,刘某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
说完走向金盆,史登达见状,身子一晃抢着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绵旗,说道:“刘师叔,我师父千叮万嘱,务请刘师叔暂缓金盆洗手。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同兄弟。师父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维护武林正气,更是为刘师叔的好!”
刘正风拒不奉令,拒理力争,与史登达相峙起来。有恒山派定逸师太出面劝和,刘正风一时落于下风。
苏林在刘府外面,见得官儿来宣旨,之后炮响三通,猜测刘正风金盆洗手开始了。果不其然,片刻,一排黄衫大汉把刘府四周团团围住,其中五人持一面绵旗进入刘府。
“这人看着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苏林看着其中一人,瞬间恍然,此人不就是当年被自己教训过的史登达吗,怎么哪里都有他?
“此人在嵩山派地位不低,不能让他们暴露刘正风与曲阳认识,免的坏了算计。此时,该我上场了!”
苏林心里想着,起身出了凉面店,径直向刘府门口走去。
“嘭嘭嘭……”
刘正风正与史登达僵持,突然门外一阵喧闹呼喝声,竟有人在外面打了起来。片刻,数道黄影从外面飞进来,重重摔倒在地上
群雄看见倒地的是嵩山派弟子,不由大哗,今日之事果然一波三折,没想到敢有人对嵩山派出手。
群雄心中好奇,谁人这么大胆,齐齐望向刘府门外。只见一位身着麻衣芒鞋的年轻汉子跨入门槛,一步一步,缓缓走进来。
看着进门的苏林,众人齐齐愕然:“这是谁呀?”
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就坐在大厅中,看到苏林后,脸色突然大变,想到那晚一无所获,怀疑辟邪剑谱被苏林盗走。此刻,群雄齐聚,正好借机拿下此贼子。
如此一想,余沧海猛的一拍卓子,瞬间起身,冲着苏林厉声喝道:“你这个魔教贼子,今日刘三爷金盆洗手,正道群雄毕至,怎容你个魔教贼子来此作乱。贫道今日就要除魔卫道,杀了你这个魔教贼子!”
群雄闻言,看着苏林脸色大变,没想到此人竟是魔教贼子。各大掌门人一听此人是魔教魔头,,脸色齐变,目露凶光盯向苏林。
苏林见余沧海一口坐实自己魔教身份,暗道一声:“完美!”给余沧海点三十二个赞,心中不断感慨:“余沧海是个好人啊!”
太嚣张了,刘三爷金盆洗手大会,正道群雄齐聚,一个魔教中的小魔头也敢来撒野,这是对正道武林的挑衅吗?
“是可忍敦不可忍,今日让你来的去不的!”
刘府大厅瞬间爆炸,群雄对着苏林破口骂,更有小一辈弟子想着出出风头,对苏林跃跃欲试,叫嚣着除魔卫道,要借此扬名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