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少管所人烟稀少,有些清冷,几乎不会有什么人起个大早来探监。当然有一个人例外,想到这里,张云珏的嘴角微微上扬,弯起一条好看的弧度,连沾着晨露的鲜绿叶都要在这份静谧的美好前做陪衬。其实张云珏本人长得并不帅,单单摆在人群中不会太吸引人关注,但是高高的个子在这深墙高院里格外萧条,显得人很清瘦,加上这几年的经历让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感觉,却偏偏只用一眼就能让人记住很久很久。
看到少管所的大门口有人影接近,尤其是在近处确定自己看到某个男人的手肆无忌惮地搭在唐宇肩上时,张云珏的笑容慢慢凝固,些许戾气在眼底蕴藏,无名之火开始从心底冒起。握住拳,周身都一股阴郁弥散,闭眼转身不做停歇,戴上面具就大步流星走出房门,等待着不速之客。
你给我安分点,看到又怎么样?他会吃了你吗?余鑫彦吃痛于唐宇一会掐着自己的腰一会踩着自己的脚威胁自己,却仍旧倔强的不肯放手,都已经到别人家的地盘了,这个时候松手不是彻底承认了对方的宣告权了吗,偏偏余鑫彦不是个怕事的主,从小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努力争取。记得小时候和邻居姐姐打羽毛球,余鑫彦看中邻居姐姐的球拍,但是软磨硬泡后邻居姐姐都不肯给自己,于是余鑫彦就在邻居姐姐打球的时候冲上去碰瓷儿,结果真的让自己给撞上了,当即额头就流血了,邻居姐姐怕极,连忙哄着说把球拍送给余鑫彦。但是余鑫彦为了打击报复,杜绝以后继续出现这种强要不得的事,硬是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非要煽动一群人看热闹,然后逼得邻居家没办法把邻居姐姐打哭了才肯罢休,走时也不忘对邻居姐姐做鬼脸。自此以后,两人就势不两立,尽管后来邻居姐姐搬家了,路上相见仍旧没有化干戈为玉帛。
张云珏看到这一幕时眼睛里是没有温度的,但是心上却是暗暗攒着一团火想要爆发,被自己生生地压制。只是定定地望着唐宇,表情冷漠,仿佛眼前的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拳头却越攒越紧。
感受到唐宇突然的镇定,余鑫彦顺着唐宇的眼光看到了对面带着面具的男人,满脸惊诧,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怎么说这种感觉呢?明明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个男人,偏偏眼睛里有着酷似女人的柔情;明明站在自己对面的男生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偏偏气质里透露着一种饱经风霜;明明站在自己对面的男生已经满腔怒火,偏偏眼神里却是不动声色。
瞬间的晃神,已经让唐宇抓到逃离的契机,离开之前还不忘掐一下余鑫彦,然后站在张云珏的统一战线,凶巴巴地瞪着余鑫彦,表明自己的立场,刚刚看到张云珏眼睛里的冷淡真真是吓坏了自己,恨不得立马和余鑫彦脱离关系,直到现在还不忘后怕小心的抬眼时刻瞄着张云珏的表情。
等到余鑫彦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宇已经掐了自己要跑了,急着捞回唐宇的余鑫彦伸手就抓住了唐宇的头发,等找回意识才惊觉这样的做法实在太危险,最喜欢那头乌黑亮丽,怎么能伤害?俗话说输人不输阵,这样想着余鑫彦也收回自己对唐宇的抱歉,斜睨着眼睛把刚刚所有的想法都收回大脑,也不管张云珏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的愤怒,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等着张云珏的下文。
张云珏皱着眉头不说话,孰不知刚刚看到唐宇的头发被揪住自己有多心疼,恨不能拿把刀把罪魁祸首给砍了。半晌,等到另外两个人都有点急了。张云珏才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唐宇的长发,柔情似水地看着唐宇,轻轻问。喜欢这头发吗?
明明张云珏是看着自己的,但是唐宇却感受不到眼睛里的聚焦,像搪瓷娃娃一样无神空洞。唐宇享受于张云珏独特的按摩方式,其实张云珏每一次的抚摸都是不一样的力道和不一样的方位,五个手指变幻按在头皮上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想着张云珏的问题,唐宇眯着眼睛,重重点点头,认真回答。喜欢。
面具下的张云珏笑了,嘴角一直咧到面具边缘,像是故意笑给谁看似的,眼睛却仍旧没有一丝温度。声音虽然轻小,但余鑫彦和唐宇都听见了张云珏接下来的话。唐宇的态度还好,这头长发当初本来就是为了张云珏的一句话而蓄起来的。
唐宇记得,那时候的张云珏已经俨然一副小大人了。那时候的张云珏说。唐宇,再像男生,也不过是个小女生啊,把头发养长吧。
而余鑫彦听完简直就要炸毛,龇牙咧嘴,亟待发作。
张云珏望着余鑫彦,像故意报复似的淡淡地说。既然喜欢那就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