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媛媛正在外面等着我。她正在在一株樱花树下徘徊着,看见我出来,十分高兴地朝我招招手。我的心一下子明朗起来,把书房里发生的事情都置之脑后。
我快步朝她走了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她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云陇,你......”她欲言又止。
我搂住了她,把头埋在了她秀发里,闷声说道:“别管他们。等我从令狐家族回来,我就立刻娶了你。”
她吃惊地挣脱了我的怀抱,说道:“这事儿你爹爹知道吗?”
我说:“知道。”
她问道:“你爹爹怎么说?”
我没说话。
她抚摸着我的脸,说道:“能和你一起待多久,就待多久吧。我没福分嫁给你。等你厌烦我了...再娶一位名门的小姐便是了。”
我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怎么连你都这样说!我只爱你,你瞧不出来么?”
她嘤嘤地埋首哭了起来。我后悔自己语气重了些,忙抱住她,说道:“我只娶你一个。别怕,谁都拆不散我们俩。”
这时候,我身后的樱花树背后忽然传来了“窸窣”的响声。我回头一看,见一个女孩掩面跑开了,看那身形,竟然像是九月。
我心里沉了沉。被她看见也好,好让她死了对我的心。
我把秋媛媛的脸抬起来,好叫她的眼睛看着我。我说道:“别哭啦。从昨天到现在,你哭了几回了?我要让你开开心心的!走吧!我们回未央湖那边看看。你想在那里划船、钓鱼吗?”
她转悲为喜,禁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未央湖,已经是午后时分。未央湖湖边搁浅着一叶小船,原是为了打捞湖中水草杂物所用。湖水通着一条小河,那小河却是从高山山中流出来,汇入湖中的,最终汇成这未央湖的。已经是早春时节,但是这未央湖处在术士苑领地边缘的一座高山的背阴处,竟然一天到晚见不着阳光,是以冰面未化。这小船也弃置不用。
“啊,我们不能划船啦。”秋媛媛失望地哀叹了一声。
我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回想着以前绛云君掷了九十六把飞刀,震碎湖面时候的情形。虽然我不会使绛云君的那种遁身咒术,但未必就不能震开湖面了。
我看了看湖边的那座怪石嶙峋的高山,走了过去。
“云陇,你要做什么?”秋媛媛问道。
我笑着朝她挥挥手,叫她站在原地等我。我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就爬上了半山腰的一个落脚处。
我站在山腰处,回过身来,俯视着大湖。这下子,即使我不会遁身咒术,也能震碎湖面了。
我捡起一把石头,朝湖面狠狠地掷了过去。
那把石头在半路化成了三十六把飞刀。这是我一次能化出的最多的飞刀。
“嘭、嘭”几声齐响,飞刀掷在了未央湖的湖面边缘处。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飞刀深深地插入了湖面中,直没刀柄。每一把飞刀周围,冰面都裂开了几道缝。
我又掷出了三十六把飞刀,沿着第一次掷出的飞刀,又在第一个圆形中,形成了第二个同心圆。
当我射出第三把飞刀时候,湖面咔嚓、咔嚓地碎裂了。
“好啊!”秋媛媛在山下拍手大笑。
我下得山来,和秋媛媛一起,把那小木船推进了湖中。木船与湖中的冰块撞击,发出了刮刮擦擦的响声。秋媛媛问道:“绛老师教你们下湖游泳的时候,有这许多冰块,不怕把你们划伤,砸伤吗?”
我说道:“我们当然怕啊,但是绛云君是这样说的:‘你们不长着眼睛吗?小心避开就是了。’我们再问,他就把我们推进水中了。”
秋媛媛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也不敢说老师什么,只是反复念叨道:“岂不冻坏了你们。”
小木船在湖面上荡悠悠地漂浮着,秋媛媛真正地兴奋了起来。她一步踏上小船,笑眯眯地朝我伸出了手。
我上了小船。船中有一副渔具,一对木桨,还有一柄打捞杂物的小网。我把渔具递给了秋媛媛,又拿起了木桨,说道:“你来钓鱼。”
我把小船划到了湖的中央处。秋媛媛说要到了湖中央鱼儿才多。
她从手腕上的净灵仙草叶子中撕下了一小瓣,勾在了鱼钩上,熟练地把鱼钩抛入了水中。动作圆满流转。
我笑道:“今晚有鱼吃啦。”
她朝我一笑,静悄悄地,不再说话。虽然天色还早,但是湖边的高山直入云霄,已然挡住了太阳。我们俩坐在小船中,水汽寒冷,不一会儿便觉得寒意入体。我看着秋媛媛,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湖面,手里拿着鱼竿,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心想她这般呆坐着一定更冷。我脱下了外衫,罩在了她身上。她扭头朝我笑笑,又赶紧盯住了湖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一刻钟,便有鱼儿咬勾了。她“噌”地把鱼竿往上一提,一条鱼儿被钓了上来,被她一把抓住,却是一条小小的鲫鱼。
“啊呀,这么小。”她低头瞧着手里的活蹦乱跳小鲫鱼,她把鱼钩从鲫鱼嘴里轻轻摘了出来,又对它小声说道:“下回可别贪吃啦!”一扬手,又把小鲫鱼放回了湖中。
她叹了口气,说道:“白费我一瓣仙草。”
我撩开了左臂袖子,摘下了一小瓣净灵仙草的叶子。递给了她。
“呀,你还留着呢。”她惊喜地说道。
我笑道:“我为什么不留着。”
她害羞地说道:“仙草戴在手上太花哨啦,像女孩子戴着的。我以为你会悄悄地扔了。”
我说道:“你送给我的。我都要好好留着。”
她抿嘴一笑。不再说话。把仙草叶子套在了鱼钩上,又扔进了湖里。
三个时辰后,小船中已经有了六条不大不小的白条鱼。日色沉沉,山阴这边已近傍晚。
我们把船儿划回了岸边。她兴冲冲地说道:“我给你做鱼吃!”
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起来。
秋媛媛熟练地化出了一把小银刀。我注意到她的小银刀刀刃很短,且刀片薄如蝉翼。她以前从没在我面前使用化过刀,我这才第一次瞧见她的小飞刀模样。
“媛媛,你的小银刀瞧起来太脆弱啦。”我忍不住说道。
她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道:“我以前也没想过用刀和别人打呀!我第一次化出刀来,它便是这般模样,正好用来杀鱼。”
她熟练地用小银刀剖开了鱼腹,又把鱼儿放入了水中洗了起来。我又忍不住说道:“能不能让你的小银刀坚硬一些,厚实一些?这样的小银刀对敌的时候,对你很不利啊。”
她摇摇头,说道:“我最烦和别人打呀、争呀。打不过便打不过,我跑就是了。”
她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倔强的不行。我知道再说也没用,便不再纠缠这事儿。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们升起篝火,又把鱼儿插在了削尖的树枝上,在火中反复烧烤着。秋媛媛的脸被篝火照得红艳艳的,眼里闪着明亮的光。美艳动人。我痴痴地瞧着她。心想若是能在这未央湖边,盖起一座小木屋来,与她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了却俗世烦恼,实在是一件美事。
湖边水波荡漾,天色暗淡,除了我俩不见一人影。高山之阴,嫩白的鱼肉与火焰碰撞,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响声,荒郊野外,烤肉流香,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