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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久别重逢的家

夜空很朦胧,没有星星,月亮也模模糊糊的。从山顶溜下来的风卷起了路边的几片树叶,很快就要起大风了。郝天明走到门口,却被隔挡在厚厚的铁门外。

铁门后面锁着一条黑色的大型狼犬,应该是嗅到了陌生的气味,嗷嗷地叫着。

郝天明也不理它,只是抬头朝着铁门旁边的监控探头笑了笑。不一会,铁门后走来一老头。只见那老头朝着那只狗呵斥了一声,它便像犯了错似的趴在地上,没了声响。老头把手中的遥控对着铁门一按,铁门便吱吱自动地打了开来。

“少爷,你回来了啊。几年不见,又高了呢!”

“金叔,别再叫我少爷了,法律上来说,我已经不是属于这儿。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金叔摸了摸自己的右手上那道长长的疤,眼角滑一丝泪痕,“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少爷,如果当初没有少爷,恐怕这只手臂就断在那魔头手里了!”

“金叔,您老现在就好好地过日子,别总想着以前的事。”郝天明拍拍金叔的肩膀,安慰道。

金叔连忙点点头,心里却是一半酸一半甜。

“走吧,金叔,带我进屋吧。”

“好的,少爷。”

天明故意把脸一拉,瞅着金叔。金叔拍拍脑袋,笑着说道:“得得得,瞧我这老记性,真是越来越烂了!”

说完金叔便关上铁门转过身去,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电筒,走在前面,天明则一步步紧随其后。

从门口往正屋去,是一块方形绿化带,正屋就居中而建。绿化带边长百米,高度则近两米半,里面则被设计成迷宫式样,别说外人是有进无出,恐怕鬼陷进去也会产生个三分迷糊。不过金叔在这生活了十来年,天天给这花草修修剪剪,即便摸着黑也能走到正屋。

“金叔,点点是什么时候不在的?”点点是天明以前住这儿时养的一只金毛,天明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刚才趴在门口的那条狼犬,他也大概猜到是点点死了,才换了现在这只。要是以前,点点早吐着舌头晃着尾巴绕他转悠了。

金叔边走边摇着手,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想再提起那些事。但他知道天明对点点尤其是对他妹妹的情感,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语气中还带着愧疚。

天明有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性格很开朗,也很天真可爱,平常总喜欢粘着自己,自己也很疼爱这个妹妹。五年前,天明母亲和父亲离婚,母亲留在城里继续管理家族企业,父亲则回了乡下的老家。天明和妹妹两人本来跟着母亲,但天明放心不下父亲,就随父亲回了乡下,留下了妹妹跟着母亲。天明和父亲走了后,年幼的妹妹很想去找他们,便便天天缠着母亲,又哭又闹,母亲没法,就只好让金叔把她关屋里,等不闹、习惯了,再放出来。果然,没几天,妹妹终于安静下来,金叔一看妹妹既不哭也不闹,就也照着原先的安排就把门开了。谁知道当天晚上,她偷偷从家里摸了出来,趁着金叔打盹的那会,开了门,然后带着点点溜了出去。

“点点,妈妈不让我们去找哥哥,我们自己去找!”妹妹牵着点点,一小步一小步向前跑着。可每走一步,妹妹的心就多一份紧张与迷茫,她害怕跑着跑着后面突然有人追过来,把自己又带了回去。但夜那么黑,路那么长,向前看不到哥哥,回头又看不到家,她跑着跑着慢了下来,突然觉得心头一皱,眼眶里浸润着泪水。妹妹走到十字路口处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往哪走,便揉揉点点的头:“点点,你说我们该往哪儿走!”点点朝地上嗅了嗅,也不往前走,只是绕着妹妹转圈,时不时还汪汪地叫两声,仿佛是在让妹妹停在原地。

“点点!点点!你怎么了!你也不要哥哥了吗?”就在妹妹被点点围住而感到气愤的时候,她隐约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哥哥的身影,她感到非常高兴,便“哥哥,哥哥”地叫他,可那个身影并不理会她,反而转身离开。好不容易找到哥哥,不能在这时候丢了!妹妹挣脱开点点,一边嘴里喊着哥哥,一边朝对面奔去。就在这时,一辆货车从侧面窜了出来,货车司机见这道上没监控,虽然是红灯,也不减速,直冲冲开了过来,等他看到跑出来的小女孩时,一个急刹,但已经来不及。点点看到妹妹有危险,迅速地冲了上去,把妹妹往前顶了出去,自己被货车撞个正着,飞了出去,货车司机听到“砰”的一声,也慌了神,但因为心里害怕,竟然踩下油门直接逃逸,消失在黑夜里。妹妹摔了一跤,腿和胳膊都被磨破出了血,额头也因撞在地上而划出一道血口,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点点却永远倒在了十几米外的血泊中。后来,等金叔和母亲找到妹妹的时候,就见她坐在点点的尸体旁边,已经泣不成声。没人忍心去责怪她,所有人都把责任归咎在自己的身上,但妹妹却从此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郝天明听到这里心都痛了,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不仅失去了点点,还差点失去了最爱的妹妹。而且这几年来自己也一次没联系过这边,不禁觉得愧疚难安。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穿过迷宫到达正屋。金叔推开门,两人依次而入,天明看着曾经的家,忍不住到处走上一遍。他一边走一边回忆着,除了东面墙上的多出一幅名为《瓦兹河畔欧韦的风景》的油画,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

“郝夫人,白少爷回来了!”金叔激动地对着侧厅书房喊了一声。不多久,书房里走出来一个体态丰盈中年妇女,是天明的母亲。

“白凌!快让妈看看,可瘦了多少!”说着就上前牵天明的手,把他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金叔看着他俩重聚的样子,也十分高兴,为了让他俩好好叙旧,金叔就找个借口说道:“夫人,你们儿俩好好地聊,我去准备点吃的!”郝夫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妈,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天明看着母亲,除眼角添了两层皱纹,其它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是吗?还是儿子有眼光!比那个老不死的好多了!”郝夫人听到天明夸自己,不禁心里喜开了花。

“妈,不用说这么难听吧,好歹他是我老爹呢。”

“他自己活了两百年,命不当命,那就算了,把我的两个宝贝也不当回事,你说是不是老不死!”郝夫人一想到当年那件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妈,老爹现在也不捉鬼摸神了,天天安安稳稳地开出租,而且我和妹妹这不还是好好的嘛。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这么大气呀?”

“哼,开出租,他那点工资,你看看这老不死的把你养的多瘦!当初让你跟着妈,你现在也不至于吃这苦。”郝夫人捏捏天明的胳膊,十分心疼地说道。

“妈,哪有那么寒酸。再说,你俩复婚我不就可以回来,然后也可以胖回来了嘛。”

“复婚?哪天又把你们带进坑啊墓啊的,怎么办?我只要你们兄妹俩平平安安的就好。”

天明摸摸头,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反驳她,而且他也没有期望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让父母复婚,如果真能,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妈,我现在改了个名字,叫郝天明。”

“怎么好端端的改名字啊?”

“是老爹给改的,说这样每次喊的我时候,总能想起你。”

当然这是天明胡诹的,其实是天明一直惦记着母亲,惦记着妹妹,才又拿着母亲的姓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但郝夫人听了心头却像含着一块糖似的,那些怨仿佛一点点都被融化了。她心想,这老不死的居然还有着点良心。

“对了,妈,怎么不见白羽?”

“白羽要过会才回来。现在公司老妈一个人撑不来,除了你王老伯,董事会其他几个老头天天你斗我斗,搞内讧。虽然外面看着郝氏企业仍然如日中天,但里面有多少洞,多少虫,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我只好让你妹妹白天来帮着撑一把手,夜里她就上夜校。要是你在,妈妈和妹妹就省心多喽!”说着郝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提到王老伯,天明差点忘了今天回来的目的。

“妈,其实我今天回来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说给妈听听。”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王老伯的侄子在浦口公安局做副局长,我想让他帮我查一起二十年的案件。”

王老伯是郝氏公司的董事之一,也是郝氏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之一。当年和郝夫人的父亲一起携手创办公司,虽然公司叫郝氏公司,但王老伯对公司却一直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后来郝夫人的父亲不幸离世,王老伯就把郝夫人当亲女儿一样照顾她。他原先有一个儿子,但天性不良,处处惹事生非,是个败家子,王老伯无奈,只好忍痛和他断绝了关系。他另有一个侄子,但家里经济不比王老伯,王老伯见他正直勤奋,就主动拿钱资助他上学,现在已经做到了浦口区公安局任副局长。

“案件?”郝夫人犹豫了下,“行……倒是行,就是别惹出什么事情。”

“妈,我就是帮朋友一个忙,看一下那起案件的资料,没多大事。”

“这就好,那晚些我帮你打听打听。”

就在这时,正屋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靓丽的姑娘。

“白羽!看,谁回来了?”郝夫人笑着对门口那个姑娘说道。

但那个姑娘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径直走上楼梯,回到自己房间。

看到白羽的样子,郝夫人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她从那件事后,就不大爱说话了。”

“是点点那件事吗?”天明问道。

郝夫人点点头:“看来金叔已经告诉你了,这会儿你上去找她谈谈吧。奥,还有,今晚你就住这儿吧,明天,我让金叔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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