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接过了链子,被伽马握得微暖的铁链给了此刻迷茫的他勇气和信心,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并开始为自己怀疑伽马的举动感到后悔。
不过现在还不是矫情的时候,杨波挺直了身体,一拽手上的链子,道:“出发!”
这并不是伽马第一次离开这间屋子,早前杨母也带它出去遛过弯,只是这一次刚一走出门,它就突然产生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它向昏暗的楼道张望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看来是多虑了,它摇摇头想着,赶紧跟上了杨波的脚步。
一定要到那一步!与此同时,它也在心里悄悄立了个反flag.
两人很快来到便利店门口,里面依旧明亮,有几个顾客正在用餐。引起凌姐的注意后,杨波挥了挥手,示意她出来说话。
凌姐刚走出来,就看到杨波指着一个快递单对她沉声问道:“凌琳,刚才你给我的快递,是你亲自签收的么?”
突然被直呼姓名,凌琳一时还不太能够接受,可她更能听出杨波语气里的急迫,当下收住了脾气,道:“嗯,是我签的。”
“你是在店里签收的么?”
“是。”
“那你赶紧把店里的监控调出来让我看看。”
“干嘛?”凌琳有点不明白,却还是折身往店里走去。
“我要看看有没有拍到快递员的样子。”杨波答道。
没错,按照他的推断,这个快递既然没有写寄件人的信息,那肯定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发过来。如此一想,那个快递员就十分值得怀疑了,说不定,他就是绑走杨紫衣的绑匪伪装的。
好的情况是,如果便利店的监控拍到了那个人的样子,那就可以直接报警了。他相信,警方根据这个线索能很快得到绑匪的信息,也会更快更容易做出营救安排,杀绑匪一个措手不及。
坏的情况是,如果快递员戴了帽子或者角度不对,没有拍到脸,那他暂时就不能报警,还是要按照绑匪的要求进行交换。不过他不能就这么被动等死,到时候他要先把伽马藏起来,等见到妹妹后,再与对方谈判。只是不管怎么说,这条路都少了警方专业人士的帮助,需要直接面对全然未知的绑匪,比起上一条路危险很多。
“那就不用再看了,”不料听到杨波这么说,凌琳突然停住了脚步,她转身说道:“送这个快递的就是余大爷。”
杨波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凌琳口中的余大爷正是与自己同一栋楼同一层的鳏居老大爷,杨波也知道,他平日里正接了一个送快递的活。可杨波无论怎样都不会相信,看着自己和妹妹长大的老人会做出这样的事。看来报警的事要先缓一缓了,片刻的思索后,他决定先去问问余大爷。
道声谢,杨波带着伽马就要折回去,凌琳却拉住了他,“你现在要去他家找他?”
“嗯。”
“他刚刚来便利店,很大方地买了好几包烟,看他样子,我猜他没回家,直接到活动中心赌棋去了。”
杨波闻言,立刻变了个方向,快步朝小区的活动中心跑去。
从未见过杨波这副神态,这让凌琳心里十分担心,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
“小姑娘,结账!”这时店里有顾客大声喊道,打断了凌琳了思绪。
她又朝杨波消失的拐角处担忧地看了两眼。转身走进便利店时,她已经让自己换上了微笑。
等杨波气喘吁吁地找到余大爷时,他正在一个棋盘边观棋。而把余大爷请到一边仔细问了一遍后,杨波基本可以判断他与这件绑架案并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在天擦黑的时候,一个带着墨镜的人在路上拦住了正下班回家的余大爷,交给他这个快递,并嘱咐他一定要尽快把它送到收件人手上。
起初余大爷是拒绝的,他看这个人“路灯都快亮了还戴副墨镜,不像什么正经人”,可耐不住对方塞过来好几张票子,他一时没把持住,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一看还是给杨波的,就同意帮忙派件了。
后面的事杨波已经知道了,他也不再浪费时间问了。只是现在,他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年长的余大爷显然不太可能记住一个刻意隐藏长相的陌生人。
“孩子,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说。”余大爷见杨波神色不对,问道。
“余大爷,您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问这句话时,杨波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果然,余大爷摇摇头。就在杨波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的时候,余大爷突然变换了副厌恶的表情,摇头道:“那种地痞流氓,我哪敢随便盯着他看。”
“地痞流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时我是不敢盯着看,那他走了我还不敢瞅两眼啊?我看那人脑袋后面留一小绺辫子,染得五颜六色的,能是什么正经人?”
杨波下意识张口回道:“染头发是个人兴趣,您也不能单凭这个就说别人是地痞流氓。”
“你这孩子,大爷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那我能看错了?我说是,那就是!”余大爷脸上现出愠色,突然,他拔高声音道,“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看到他脖子后面纹了把红色的刀,你给我说说,正经人会纹身么?就算纹,会纹那个么?”
杨波觉得这是另一种偏见而已,没有那么多时间争辩,他抱起伽马,道了声谢,就要出去,这时不远处的另一个大爷却突然插话了:“你这孩子还别犟,你余大爷说得对,敢在脖子后面纹红刀的,都是红刀会的人。那些人都是地痞中的地痞,流氓里的流氓!”
“红刀会?”杨波停住了脚步,但仔细想想,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位大爷见杨波搭茬,一下来了兴致,他晃着膀子走近了点,道:“你们这些个学生,整天坐在教室里发霉,哪里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如果余老弟没有看错,那百分之百就是红刀会的人。红刀会可是老帮会了,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在码头那边讨生活,各路人马都在抢那点地盘,肉少狼多,一个个……”
耳听着这位大爷打开了话匣子,似乎也没有太有价值的信息,怀里的伽马突然推了推杨波的胸口,示意有话要说,他赶紧道个歉,转身就要走。
“诶?这你就不爱听啦?哎,当年红刀会还是七爷当家的时候,我也在他手下走江湖,那时候谁敢这么不敬?现在的你们这些空子,……”
杨波再次鞠了一躬,飞快地逃了,留下那位大爷尤不满意,和余大爷侃了起来。
“怎么了?”一出活动中心,杨波立刻对伽马小声问道。
“查到红刀会的信息了,”伽马也压低了声音,停了一会儿,它突然转了口气道,“你这么看我干嘛?我今天稍微把自己改进了一下,现在能随意联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觉得绑我妹妹的是红刀会?可一个本地帮会怎么会盯上你?”
“也许是给别人当枪。不过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动手的就是他们。”
“怎么说?”
“我现在正在黑他们的内部聊天群,里面有人提到今天下午绑了个盘儿亮的丫头。”
“那有没有提地点?”
“没有,”伽马遗憾地摇头,“但是,他们平时用来藏人的一般就四个窝点,具体位置我已经全知道了。”
“事不宜迟,咱赶紧报警!”
“那怎么跟警察解释这四个地址的事?而且你虽然一直说要报警,但是你妹妹失踪还没二十四个小时,纸上的信息用狗换人又显得很奇怪,在外人看来倒更像是一个恶作剧。现在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首先,我们……”
杨波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