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之前一直是在国外念书？”食堂二楼靠窗的座位上，杨波对坐在对面的戚晓问道。
他并不常来二楼，与楼下不同，价格普遍贵一点的二楼主要提供一些地方特色食物，当然，也少不了清真窗口，二人也正是在这清真窗口点了一些饭菜。
“嗯，初中过去的。”戚晓语气有点苦恼，“所以我现在除了英语，其他的科目都很头疼啊。”
杨波同情地点点头，对此他也有所耳闻，听说西方国家大学以下的数学课进度都比国内慢很多。可他也有点无奈起来，如果自己是赵长风那样的水准，这时当然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补习”，可……想着自己堪堪及格的分数，这样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尴尬地端起了水杯。
“要不你帮我补习数学吧？”谁知沉默了半晌，戚晓突然开口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咳咳咳——！杨波刚喝了一口水，猛然间听到这话，差点喷了出来，饶是他强行克制住了，也还是被呛得不轻。同学，你要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惜始作俑者并没有意识到他呛水的原因，等他平静下来后，戚晓继续说道：“正好，我也看过地图了，离你家不远就有一座图书馆，里面也有开放自习室，这样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约在那里了。你觉得怎么样？”
杨波对自己的数学实力很清楚，出于为对方考虑，他很想开口拒绝，可也只是想而已，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生站在他的立场上，都会做出一样的反应。
“我觉得没问题！”
当然，并不排除也会有人质疑另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显然，杨波并不属于这类机智过人却找不到女朋友的人。
哪怕两人已经约好了周末见面具体的时间，某种奇妙的不真实感还是让杨波心有余悸地深呼吸了几下，他在心中默默感概道，好在生活不是小说。不然按照一般小说的发展，刚才应该有人来阻挠他们，来人可能是一个看上了戚晓的普通学霸，也可能是一个看上的戚晓的嚣张富二代学霸，还可能是一个看上了戚晓的表面笑嘻嘻背后搞偷袭的诚恳富二代学霸，具体是哪一种，就要看作者的恶趣味有多深了。
反正无论哪一种，自己都不会这么顺利又这么幸运了。
不过杨波转念一想，万一自己是小说主角，那这些人不就是来给自己送经验的么？
正当他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余光里，有一个人影穿过大半个食堂，径直朝他俩走了过来。
“送经验的来了？”杨波心中一惊，随即仔细看去。
而等看清来人后，呼——他长吁了口气。来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女生，就算是学霸，似乎不太可能看上戚晓。
可下一秒钟，他就把这口气倒吸了回去，因为那个女生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学长，请和我交往吧！”
啪！伽马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小说作者怎么能这么恶趣味？”
没错，兴味索然的伽马又在杨波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本书。
只是它才刚看了一会儿，就抬手把书用力地远远甩了出去，似乎只要那书离得稍微近那么一点，都能让它身中剧毒。
却见那本书在空中划起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页页纸张也全都散了开来，仿佛蝴蝶的翅膀翩翩起舞，又仿佛秋日里随风片片散落的银杏叶。偶尔闪过的插图惊鸿一现，凝固其上的美人仿佛娇羞的水仙，惹人遐思，让人沉醉。良久，整本书才落在了房间的一角，似心有不甘地合了起来，羞答答地显出了封面。
啊，那又是一页多么精美的封面啊，随处可见设计之人的良苦用心。一道道淡淡的水墨影影绰绰的映出了一位位美人的侧脸，合起来整体看去，却又像娇羞的水莲花，不胜凉风，似乎在昭示着祸水红颜们命运的凉薄。她们的上方则依稀勾勒出了远山苍穹，可叹天下江山，竟尽收在了这寥寥数笔之中。这般强烈的反差带来了巨大的张力，究竟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的荡气回肠，还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红豆故事？这样的疑问不禁让人想沐浴更衣斋戒数日，再挑一个阳光明媚岁月静好的午后，煮一壶香茗，焚一鼎檀香，方可得配翻开书本，一探究竟。
可惜这本书的标题……啊！伽马都不敢再看一眼，仿佛只要再来一眼，它就将亮瞎狗眼。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始皇帝与陈圆圆，跨越千年的禁忌爱恋，小三乃貂蝉？！不！幕后黑手好像是埃及艳后！》
伽马恨不得把这本书撕碎，它真想写一个程序来删除自己的这段记忆，可考虑到一旦真删除了，说不定自己又会好奇地把这本书捡起来再来一遍，“咦？这里有本书看起来好像不错耶，赶紧看看！”想到这里，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哎，都是因为太无聊了……可考虑到现在链式复制的伪装体数量还不够多，未免被SAIL锁定，它又不能随便上网。作为一只现代单身狗，不能上网这一点就可以折磨死它了，现在家里还净是些这样的神书……哎，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伽马叹气了气。
可就这样跑出去玩？外面有抓狗大队，对自己似乎不太安全。
开口让杨波的妈妈带自己出去溜达？江市心脏病高危状态的人群比例是百分之二十六点三，对杨妈妈似乎不太安全。
到底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倒还真让它想出了一个办法。
嘿嘿一笑，它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鼻梁，仿佛那里有一副看不见的眼镜。
轰鸣的直升机上，沈泓消沉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现在已经知道白凝下落不明的事实。
他已经不下十遍地回想着那晚的情形了，除了面具怪人，他隐约间还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可他却总想不起来那个黑衣人的特征。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把白凝掳走了？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白凝？……
数不清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纠缠，让他更加痛苦了。
无论怎么想，都是自己让她遇到了危险。
要是当初不带她进那个小区就好了！
不不不，要是一开始就不因为那可笑的私心带她出任务就好了！
……
他越假设越难受，插进头发里的手指几乎抓破了头皮。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对了！
亚域人！
那个面具怪人还说了亚域人这三个字！
可亚域人到底是什么？怎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指的应该不是亚洲地域的人吧？
抛开字面意思，他隐隐觉得面具怪人非人的能力与这三个字有关。
可一想到这里，如同噩梦一般的回忆瞬间又让他生出了巨大的无力感，他再一次沉沉垂下了头。
现在，他的脑子里，又只剩下了直升机螺旋桨单调的无尽的轰鸣。
一旁的驾驶员却心无旁骛，平滑地减小了总距，他降低了飞行高度，在飞过了无数江湖山丘后，基地，就在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