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香，好香。”声音突然从少年放在桌子上的玉佩中传出，一阵蓝光闪耀过后，白色的影子从中蹿出。印项原手上一凉，那个小药丸已经被白狐叼走。
白狐咀嚼着那粒小药丸，沉醉的抽动着鼻子。
这次白狐的身子看起来只有上次一半大小，就像是小猫一样。印项原往她身后瞄了瞄，发现那里就只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哟，年轻人，看起来精神不错嘛。”白狐抬起头来满眼笑意的望着他。
在印项原戒备的目光下，白狐从容的仰起头将那药丸咽进肚子里，称心如意的舔了舔爪子。“之前奴家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不妨现在也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可要好好的记下来。”
白狐眯起眼睛，“奴家的名字啊，奴家的名字叫……”她习惯性的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想自己的名字，“砚姬，就是这个名字没错，好久不用以至于都有点忘了。”
“大荒山上的狐妖。”
“哦呦。”砚姬颇为惊诧的说道：“你居然知道奴家的名字。”
“作乱大荒山的六尾天妖，想不知道也难呢。”少年撇了下嘴。
白狐原地转了一圈，得意洋洋的道：“算你这年轻人有见识。”
“你说过你能帮我。”
“奴家自然能帮助你。”砚姬坐到了他的面前，肯定的回答。
印项原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怎么帮我。”
“你们同族大多把你这样的人称为无灵者，那根本就是不正确的。”砚姬拖长了音调，似乎很享受吊着这个少年胃口。“根本没什么人会没有本灵，无灵者更是无稽之谈。”
“可是我……”
砚姬抬起爪子示意他安静下来。“你听奴家把话说完，然后再插嘴。”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都有自己的本灵，所谓的无灵者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形成的。他们并不是先天缺少本灵，而是在后天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灵力。”
印项原疑惑的目光在这白狐身上刮来刮去。“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可以不相信这个推论，但现在看来至少你就是这样。”
“我的本灵消失是因为某种外力介入的缘故？”印项看着砚姬。
“你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到底是什么原因？”印项原满脸急切。
砚姬看了印项原一眼，冰蓝色的眼睛中滚动过一种非常特别的光芒。印项原知道那道光芒中包含的意义，因为他经常从他人的眼中看到这样的光芒——怜悯。
“什么原因！”印项原大声问道。
砚姬稍微迟疑了会儿，似乎在考虑现在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到底是不是明智的选择。最终她耸了耸肩，决定还是遵循少年的要求和他实话实说的好。她头疼的舔了舔爪子下的肉垫，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人类的少年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同情。这样的同情让她非常想要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来欺骗他，但不管怎么样最终她还是说了实话。
“那个药丸，你知道那是什么吗？”砚姬用略显沉静的声音问道。
印项原感受到了她这个问题的沉重，他能够听得出她的异样的语气中所包含的是怎样一种令人恐惧的可能。少年竭力保证自己能够继续听下去，并诚心的希望她的这个提问和自己的提问毫无干系。
“一种名为塑灵散的药物，能够起到帮助灵师强化本灵的作用，但是实际效果却不怎么样。”他尽量安静的陈述。
现在砚姬的声音已经彻底的挂上了那种毫无保留的怜悯了，“这服药你吃了多久？”
这服药是自己吃了多久？印项原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一种可怕的无力笼罩到了他的身上。
“问题在于这剂药上，这根本不是什么塑灵散……”砚姬停顿了一下悄悄瞟了印项原一眼发现年轻人的脸色已经变的煞白无比，“这是一种用洛宁草配合着其它数种药草混合炼制成的名为云药的化灵药，使用后的结果就是无限的弱化灵师自身的灵力，越高级的灵师受到的影响越大。以奴家的经验，你吃这东西已经超过五年以上，也正是这样你的本灵已经被驱散一空，而且身体也和外界灵网产生了无法弥补的隔阂。”
砚姬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绝望就像是一把鞭子猛地残忍而无情的抽在了印项原的身上，年轻人清秀的眉目此时已经痛苦的扭结在了一起。“这不可能。”印项原低声的咆哮，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砚姬。
砚姬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所背叛的感觉，她清楚的知道那种刺骨的痛楚，那个年轻人的反应就是所有遭遇到这样不幸的人的第一反应。所以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现在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得进去，她要等他冷静下来。
和普通的年轻人相比印项原的心智更加成熟，那颗坚强的心脏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遭受到很多的打击。无灵者的头衔让他自始至终忍受着他人的嘲讽和怜悯，这两样东西就像是火焰和铁锤那样锻打着他的内心，也成就了他的外在的坚强。
小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他人的差距，长辈们的担忧和怜悯的目光、同龄人的嘲笑和疏离。所以他想尽办法要抹平自己和同龄人之间的差距，他想要证明自己即使不需要灵力仍然可以做到更好。
既然无法修炼灵力，那就用极端的办法修炼武技。有段时间他确实成功了，痛苦的磨练让他拥有远超过其他人的肌肉力量，拥有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灵巧和坚强的体魄。那时候他所取得的成功几乎就要认为自己可以重新捡起自己的自尊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那些同龄人或多或少的接触到了灵力，随着他们一个个的前进，就算是最弱的那些人也可以凭借灵力超过他，将他狠狠地踏进了尘土当中。
现在他却知道了这些痛苦，这些痛苦其实他根本不必承担。最让他无法相信的事情是，这竟然可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云药的小小药丸。印项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强迫自己重新戴上怀疑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