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苏小婵自肥料办回来,见家里冷冷清清,娘也没在灶间洗菜做饭,便心生奇怪,阿清的谣言四起时,她已有不好预感,关于阿清的事知雨老夫人早已封得严严实实,虽然此番谣言并未涉及孟书翊,但明显是孟礼昊因被告发的报复之举,苏小婵想起当日孟礼昊警告自己的那番话,心头不住地打起鼓来。
苏小婵回头出了门去寻苏氏娘,一个婶子便告诉她:“你娘啊,今儿下午给带去族长神祠了。”
苏小婵赶去神祠,平日神祠都是亮着火光的,今儿这神祠楼台却是漆黑一片,门外竟还有两个人在把守,苏小婵根本进不去门。
她心急如焚,眼见着神祠她进不去,又没法去找族长说情,看来只能再去知雨老夫人那边儿了,她也是因为要帮着老夫人的儿子才让娘惹上的祸事,说起来,老夫人不能不管这事儿。
知雨老夫人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学堂这事儿给书翊洗了个清透,这下又给人捅破了阿清的事儿,还遭得苏小婵的娘被关进神祠择日作祭。
知雨老夫人命人拿来黄历,翻了一翻,这最近的神祀吉日是在三天后,现如今她正在尽力平息村里关于越传越玄乎的那个流言,假若再不止住,只怕早早晚晚得惹上这身臊,她哪还有工夫去管苏氏娘的闲活。
这不,苏小婵就找上门来了,是啊,出了这等子事,她不找自个儿还能找谁?
“丫头,你娘被关在神祠,你也不用担心,起码的这三天肯定没事儿,咱不还有三天时间吗,再慢慢想法子帮你娘脱困。”知雨老夫人只能先拖着,兴许这三天还真有奇迹呢。
苏小婵是个脚踏实地的,只相信事在人为,什么天命什么奇迹,那还不都靠人做出来的吗?等能等出个金元宝来吗?
“老夫人,我也知道这些天您为阿清的事费心不少,小婵也不敢劳您大驾帮我把娘救出来,我只想请老夫人帮我想个折子,我自个儿去救娘。”
知雨老夫人苦颜笑着,倒是身旁伺候的莞欣脑筋一动,悄声对老夫人说:“婆婆,我倒有个主意可以把苏氏娘的事往后延一延,但这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苏氏娘到末了还是要被祭去的。”
知雨老夫人听了转忧为喜,说:“不碍事,有主意好过一筹莫展。”
“我那主意便是,那老太君三房的嫡女儿礼毓的婚期不是快到了吗,咱就去跟族长三叔说,这娶嫁是喜事,莫要被那血光染了灾才好。”
知雨老夫人沉吟道:“这个恐怕难以行得通,祭神祭神,就是要让神保佑咱村,说到底其实是件喜事儿才对,哪来的灾光可言?”
“这个……”莞欣也犹豫了,好像是她想差了呢。
苏小婵得了这一指点,茅塞顿开,面露笑容道了谢,匆匆离去。
三天时间,她应该有机会能碰上他,或者找到他吧?此处就先不提。
说说那还有十日辰光就要拜堂洞房的准新娘孟礼毓,这会儿正在自家的闺房里急得团团转,她这样团团转已经有好几天了,她的母亲衍凤也跟着愁眉苦脸。
“女儿啊,咱别等了,还是换几样东西吧,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原来孟礼毓在等着那舅哥哥许诺给她带回来的成婚礼莲藕和石榴,可相约回来之期已过了五天之久,国光舅哥哥还没有回来,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礼毓急得都快落了泪,“不行啊娘,莲藕表示并蒂同心,石榴表示榴开百子,成亲当日我要是不把它们送到尔启堂哥手上,很不吉利的。”“并蒂同心,榴开百子”这等话不太好由闺中女儿说出来,但这会儿实在非常时期,孟礼毓也顾不了这许多。
母亲说:“女儿,不是娘要说你,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这新郎都还不急,你倒是急成了这个样了,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照娘说呢,把这莲藕石榴都换成百果,也是一样的。”
孟礼毓还是觉得莲藕和石榴更称心,便拉着母亲百般撒娇,母亲只好妥协,说:“成,那咱再等一天,如果明天国光舅子还不回来,咱就换别的。”
孟礼毓这天白日夜晚千祈万祷的,可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把国光舅哥哥给祈祷回来了,这孟国光回村的排场还真不小,身边不但跟着四五来个小货儿,还有两个娟秀丽质的丫儿,几人运了一缸子的鱼虾回来。
孟国光回到自己新建的土楼屋里,爹娘还在堂,又请了些许个村里的丫儿和货儿伺候爹娘,另外走前又雇了些身强力壮的汉子在屋后那块地上再开一块水塘,孟国光在姐姐婖妞出嫁以前是村里的养猪户,出嫁以后尚且经营着养猪业,但心里却盘算着要开个渔塘置些水产业,时不时可以拿到别村去卖,挣些家业,这次已经是孟国光第三次出村去采办些新种的鱼虾回来。
他身边带的四五个小货自然是他离村时带出去的,而那两个标致丫儿却是从村外带回来的,凡带回来的外人都须到族长户籍处做个登记以明正身。
孟国光刚领了这两个丫儿从户籍处回来,就见礼毓身边的红丫儿赶着来问他要东西,孟国光一脸不好意思,说:“真对不住礼毓小姐,我把那些给她买的礼给落在客馆了。”
“啥?”红丫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瞧着国光小舅子,人都说国光小舅子办事最牢靠,这都是哪些人捏的谎,害得她家小姐日盼夜盼终于盼回来了,最后却是两手空空。
其实这事还真不好怪孟国光,若不是遭遇了身边的那俩丫头,他怎会把这么重要的礼给落在客馆?等他记起来的时候,不管回不回去拿,都无益了。
红丫儿回去告了礼毓小姐,礼毓听她那么一说,两眼一抹黑就晕了,她的终生幸福就如此这般毁掉了。
整两天过去了,苏小婵没有见到她要找的人,倒是两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找到了她。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真是老天有眼,你还活着,夫人也活着,找得我们好辛苦啊。”两个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失声哭起来,哭得苏小婵一头雾水,手足无措。
“你们别哭了罢,你们是谁啊,先告诉我成不成?”
两个小姑娘当即止住哭声,惊悚地望着她们家小姐,“小姐,你不记得我们了?我是藕荷,她是薄荷,我们是您的陪嫁丫鬟,我们听闻孟先生说夫人流落孟家村,就赶紧跟着他回来找夫人,没想到小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