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平静的一天,便在这种情况下悄然逝去,早上沉重的露气极寒,让坐在地上休息的乐羊忍不住打了个阿嚏,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用手揉了揉后,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床铺,并没有看到姜袖的身影,一道黑影自身上落下,乐羊低头一看,是个羊毛毡,将其捡起随手放在了床上。
“母亲能下床了,想来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乐羊心里想着便朝外面走去,钻出了帐篷,便看到了捶着腰起身的姜袖,急忙跑了过去将她扶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腰。
姜袖叹了口气,身子慢慢直了起来,伸手挡住了乐羊的手臂,对着他摇了摇头:“我已经没事了,刚才只是弯腰弯的久了,突然站起来有点不适应!”
“母亲,你这病刚刚有了好转可不能在干活了,要不然你的病情反复了怎么办,不过……您要真的闲不住,就练练父亲的那套洗髓十二式吧,既能舒活了筋骨,又能祛除体内杂质。所以这些事您就不用干了,交给我来就好!”乐羊担心的说道,随后将母亲拉到了一边的空地上对她说到。
“羔儿,这可不行!哪有让一个男人去做女人活的,你还是交给娘来做吧!”姜袖摇了摇头拉住了乐羊说道。
“母亲,这你可就说错了,我还未成年,也未行冠礼,更未取表字,这怎么称作男人呢?顶多就是个半大小子……还有您是我娘,我当你做些事情怎么了!”乐羊笑着解释道。
这下子可把姜袖给难住了,幽幽叹了一声,看向了自己孩儿忙碌的身影,心中略带自责,随即闭上了眼睛,开始有模有样的练起了洗髓十二式。
乐武也是一个际遇不凡之人,经历颇为传奇,年少时独自外出游历,借助御兽之术制住了一个发狂的烈马,救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者。
老者衣衫破烂,对于乐武的救命之恩并未感激涕零而是索要财物衣衫,乐武虽然诧异,但还是给了老者要的东西。
也许是这些财物,又或许是那救命之恩,更可能是因为乐武的仁厚之心,老者临走之时留下了两本奇书,一本名曰《易筋十一式》另一本则名为《洗髓十二式》。
易筋者,延年益寿,正所谓筋长一寸,寿长十年。洗髓者,伐毛去秽,可清楚体内杂质,常人练的可保青春常驻,肌肤顺滑。
这两套功夫不但是延年益寿养颜筑基的秘籍,还是分筋错骨的武功,凭借这个乐武也在江湖之上小有了名气,也正是如此,他也招来了杀身之祸,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过这些事情,乐羊与姜袖皆是不知道的,只是以为乐武是练《易筋十一式》出了差子导致走火入魔而死,这也导致,乐羊从未碰过那易筋,而只是修炼洗髓。
洗髓十二式,讲究的就是一个字缓,养的就是一个慢,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的更稳固,这点和易筋十一式的作用是相反的。
缓慢而有气韵,朴实而流畅的十二个动作,就这样被姜袖坐了出来,没有丝毫的误差和瑕疵,她所缺少的也仅仅是那体内的真气。
一开始从未注意过她的容貌,但现在看上去却格外的吸引人,一个典型的北方美人,个子在女性中算是比较高的,可以叫做身形高挑了,一对蛾眉一双杏眼一只羊鼻一抹素唇,并未燕止雕饰,却显自然之美。
但那眼角隐隐浮现的皱纹,昭示着她半老的年龄,几遍下来她便再舞不动拳脚,面色红润的急促呼吸起来。
乐羊将汤匙等收拾好,整齐的罗列了起来,随后走出了帐篷,看着在那歇息的姜袖欲言又止:“母亲……我!”
“羔儿,怎么了?”姜袖察觉到了乐羊语气中的不对之处,心思细腻的她语气温柔的问道。
“昨天您生病,我去找来了豫大伯,他治好您的病后,便想要我做他的弟子跟他学习本领,但是我想您大病初愈,我一旦离开就没人照顾你了,所以我便没有答应…”乐羊模模糊糊的解释了起来。
“那,你想跟着你大伯学习本领吗?”姜袖将目光转向了乐羊认真的询问起了他的意见。
“我想去,却又不想去,不仅仅是因为您,大伯他的本事固然厉害,但也仅仅是在医术上,我虽有意济世,但却不愿悬壶,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留下来,跟着巫他老人家学习!”乐羊低着头,看上去颇为烦恼。
听了他的话,姜袖也沉默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老迈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打破了这沉默的场景:“老头子我可没兴趣再教导一个徒弟了,你还是跟着你豫大伯修炼吧!”
“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我并不是十分的赞同,正所谓仁者爱人,爱人者医人,医人者救人,救人者则济世,你不寻捷径而行,却偏偏退而求其次,这是什么道理?”
“况且,你豫大伯也并不是仅仅只会医术而已,武功他不弱与人,学识他可称国士!刺杀、伪装等样样精通,这些东西老头子我可是不会!”
“而且我所会的,占卜、医术这些都是逆天行事的行当,显露天机上天会降罚,是活不久的。”
“我与豫让谈过,他那明阳谷甚是空旷,你母亲是可以跟着去住下的,这样一来既方便了你,又兼顾了你母亲,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巫边走边对两人说道,声音很大语气很缓慢,待到近时他已然说完。
“巫!”两人分别行礼,巫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两人再次起身他才重新开口。
“我这么说,你们可满意?”巫询问道。
“既然巫爷爷您如此保和赞许大伯,且大伯也同意带着母亲,我自然是再没什么意见?”乐羊笑着摸了摸头说道。
“好……待几日,我便给你准备给拜师礼,这样豫让他也可以放心教导了!”巫点点头,摸了摸胡子说道。
一只胳膊枕在脸颊下,弄玉宁静的睡着,一缕青丝无精打采的搭在琼鼻下,均匀的呼吸让那秀发在她的鼻下搔起了痒,敏感的鼻翼遭到细细发丝的轻扫,顿感鼻头一酸低声打了个阿嚏。
茫然的从床榻上坐起,又看了一眼床上放置的白纱,目光巧合的碰触到了一个外表湿漉漉的画像,弄玉脸一红,拍了拍脑袋,她不想自己这么大了竟然还流口水。
将画像用手指挑起抓在手中,只看了一眼,双颊便飞上了两抹嫣红,不为别的,只因那涎水正滴落在一副男子画像的嘴唇处。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与他……想到这,弄玉将捂着了小嘴,将画像丢了出去。
赌气似的坐在了床上,撅着小嘴好像在等着那画像上的人来予道歉,我们再将目光转向那画像,其上画着一身形消瘦的男子,五官非常的精致聚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再细细一看,那画像中的人竟然是乐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风胡子交给弄天的不是只有那呼曼的一张画像吗?
原来早在几个月前,弄天便给弄玉搜罗过草原上有些名气的青年,这些人无一不是各部落里一等一的精英,而乐羊御兽术传人之名也足以入列。
弄玉一个人生着闷气,本想让那画中人来道歉,但赌气一会儿后他方才想起,那只是一张画像,并不会说话,只存在于一张白纱内。
想到这,她不但没有解开心中的郁结,而是更加的气愤,心道我都给你机会道歉了,你竟然不领情真是气死我了!想着她便起身走到了床的另一边,拾起了那被丢在地上的画像。
她将乐羊的画像牢牢的记在眼里,刻在了心里一边记,还一边握着拳头恶狠狠地‘暴打’着白纱。
“我一定要找到你,居然在本姑娘睡着的时候偷偷……偷偷非礼本姑娘!哼,等我遇到你了,就狠狠的教训你一顿!”弄玉将白纱一揉攥在了手里。
遥远之所的乐羊,没由得的打了个冷战,眼皮不断的跳着,似有不详之事将要降临。
目光重回,处于巫大帐中的弄天,盘膝而坐,戎族之人不学周礼故不行跪坐。弄天将一张张画像整齐的摆放到了桌子上,想让巫仔细的看一看这些人的面相。
他首先将手指点向了,白螺符坚儿子的画像上,低声询问道:“巫,你看看这小子怎么样?”
“眉不过目,鼻梁中断,眼睛三白,此乃好淫之人,且有短命之象!此人不堪入目……还是先放到一旁吧!”那打扮的奇形怪状的巫眼角闪过一丝光芒,五指灵活的搭算着,一会儿手归原处,将自己所见如实告知了弄天。
“白螺呼坚……哈哈哈,生了短命鬼,亏得这小子还想称霸草原呢,后继无人争来无用啊!”弄天本就无意将自己女儿嫁给白螺部落先看白螺子弟,只是为了看看白螺是否有后进之士。
“那巫这个呢?”弄天又指向了另一个,再次问道。
“蛇眼淫厉,鹰钩狠辣,此是心机恶毒之人,不可取!”
“眼色青黑,眼角细长,此乃鹿行之人,为人应当是万分多疑且不是心稳的人,但运气应当不错,不过投机取巧,不足取但可取!”
“骸骨粗大,面长无额,地阁尖削,黑少白多成三白像,富贵淫邪之人,不足取亦不可取!”
一连三个,都没让弄天找到满意的人,他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将自己看好的几张画像拿了出来,一是呼曼,二是有霄部落的微茫,三是乐羊,四是肆越部落的头銮。
“算了,巫您只看看这几人吧!其余的就算了!”弄天将别的画像扫到了一边,只余下了呼曼等四张对巫大声说道。
“额尖,下巴较为宽大,阿谀之人,气运不错,可留,不建议将玉儿嫁给他!”巫的目光扫过了头銮观他面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嘶—此三人,了不得!”巫将头銮的画像放到了一旁,仅仅扫了剩余三人一眼,便发出了一声惊咦,面露惊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