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夜的手算不上大，却很温暖，触在脸上，柔柔的，暖暖的，更有一番安全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随着男子那般轻柔的话语传到耳边，她的眼神也变得柔软。不可查的垂了垂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在他的心底，应该是藏着一个人吧。
她的理智告诉她，在他眼里，那种思念，确实存在，不过念的人，却不是念她。
将手中的药碗端起来，起身，轻柔的话语声再次传来。
“歇息下吧，我已经传信了，今晚历叔应该会过来。”落夜刚才那动作，她已经知道没什么大碍了。
落夜点头。
历叔？应该是凌风楼的长老吧。
目送素焉离开，落夜那眼神中存留了刹那的温柔消失不见，灵力运转，确定身体无恙，起身，走到窗边，适时吹来的一缕微风让他整个人又精神了几分，眼中最后一丝的温柔都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平静以及狠厉。
长袖之下的拳头已经狠狠的握了起来，抬头望向那有些模糊的月亮，似乎眼前有出现了那个梳着马尾的俏皮姑娘。
片刻之后，素焉重新回来，看了看窗边落夜那饶有故事的背影，抬了抬柳眉，走了过去。
“我们聊聊吧。”
素焉莞尔一笑，转头对着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的落夜，道。
落夜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好。”
“我知道你可能不方便说，说说我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素焉将头转了回去，平静的道。
天色暗的很快，夕阳已经收敛了起来，月亮已经露出了牙儿挂在天边。不知道是月光还是阳光，还是能透过光亮看到外面的景象。
素焉抬手一指，指着那右手边最高耸的建筑，那是一座塔，足足有着数十米高，巍峨之势，不怒自威，宛如一道天险。
“知道那是什么么？”
“凌风楼？”落夜反问的语气道。
“对。”
素焉又将头转到了左边，指着那似乎横亘了整个内城的深色城墙，“那里呢？”
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尽是回忆，目光温柔的宛若一滩水。
落夜顺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说话。
“那是皇城。”
素焉拖着下巴，饶有回忆的道，眼神霎那间更加温柔，似乎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收进眼底一样。
“凌素焉，我姓凌。我想，可能你也不姓杨吧。”
落夜眸子转了转，扫视着远处的皇城，足足数秒，“嗯。”
他知道如果这个凌风帝国没有线索的话，那么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意义，这么算来，或许在凌风楼停留的时间不过两个月了，这些话说一说心里倒是更加轻松了一些。
之后素焉仍旧是保持沉默，只是顺着所指的地方看去。
女子轻笑，我猜到了啊。
不过，我不介意。
“从小，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说完这两句话，转头微仰的角度抬头看着落夜，落夜自然注视到了素焉的视线。
似有似无的出了口气，“皇女？”
素焉自嘲笑笑，“什么皇女，皇室早就一蹶不振了，要不是有着凌风楼的底蕴，皇室？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落夜不是没有猜到皇室出了什么问题，而当素焉的皇女身份落实之后，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算是他也难免震惊。
她心里应该也是很难受吧。。。
“或许二个月之后，这帝国就不叫凌风了呢。”素焉扭头看着远方的城墙，强颜嬉戏，不过眸子垂的很低，声音也很低。
素焉张了张嘴本打算要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落夜沉了好久，才开口，语调坚定，“不会的。”
虽然对于素焉，他并不能完全的信任，但是这些话语并不触及底线，他自然也不会吝惜。
有些期待，有些失落的视线从素焉眼里射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夜已经半弯着腰，探着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沉静，深邃却又不失锋芒。仔细品味还有着一番淡淡的失落。
一时间素焉不禁想到，这个人，要是我的依靠就好了。旋即又自嘲的笑笑。。。重新看向远方。
落夜很配合的没有动，直到她从那种状态中抽离出来。
素焉转头对上落夜的目光，嘴角微撇，“嗯。”
“来了。”落夜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
来了？素焉不禁有些惊讶的看着落夜，要知道她的实力可是入灵中期啊，居然先她一步感知到，这是怎样的实力？
她越发的觉得眼前的男人没那么简单，能够值得堵上整个帝国命运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然而，就是这么想着，心里居然涌上了淡淡的伤感，不由的又把头转了过去，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远方，然而即便是这样，还是掩盖不住心里的那份失落。
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威压出现，让她不得不回过神来，转身只见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踩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过来，那般威严的脸上却又总是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除了老鬼还能是谁？
“历叔？”素焉欣喜的叫道。
落夜一愣，眼前这人他同样认识。
历叔？这人不应该是叫老鬼么？他可是记得，在那青城凌风楼，那柄血剑还是从眼前这人手里拿的？
不过，什么时候变成了历叔？
看到落夜这疑问的表情，素焉若有所思，连忙转头，“落夜，我给你介绍，这是历叔。你随我一辈，叫历叔吧。”
老鬼连忙出声，“历叔，哈哈，历叔！好！”
就在落夜不解的目光中，径直的坐了下去。
素焉眼力自然极好，连忙帮落夜拉开了凳子，不过落夜并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向着老鬼睇过去了一道询问的目光。
“哈哈！好！不愧是我杨远历的侄儿！”
侄儿？杨远历？落夜不禁下意识的睁大了眼，原来这老鬼竟是杨远意的兄弟！如果是他现在这身份的话，眼前这人就是他的叔叔啊！
既然是自家人，也就用不着客气。
天色已经暗了起来，在老鬼的示意下，素焉关上了窗子，外面天色本来就已经暗了，此时屋子也变得暗了起来，只是屋顶有着照明的灵珠散发着有些朦胧的黄芒。
素焉分寸把握的极好，并没有坐下，而是欠了个身，在老鬼的身后抱手站着。礼数自然必须做到，二人都没有说什么。
“历叔，先谢过救命之恩了。”落夜道。
老鬼则是一怔，脸上涌现一抹不悦，沉顿了片刻，沉声道，“杨远意没有和你提过我么？”
落夜思索了片刻，儒若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对于杨远历，他是真的没有听过。想来，他们过去应该是有着什么故事。
要不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会绝口不提。
“唉，你爷爷那个倔脾气，当年的事情。。。”说到这里，摆了摆手，“也罢。”
“我父亲？”落夜抬了抬眸子，试探性的问道。
他真的很好奇，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这一切又是一个局的话，也就不用这些废话了。
老鬼面色一凝，“你父亲的事，很抱歉，当年我也是为了调查清儿的死因，才加入的凌风楼。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当年他实力暴涨之后就夭折了，个中原因，我也不知道。”
对于这回答，落夜保持的很平静。
“那我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
落夜追问，一副悲伤的样子。
老鬼叹了又叹，可惜了，除了遗骸被人送了回来，就连遗言都是没有留下来。说起来，可怜了你。
落夜垂了垂眸子，落寞感自然迸发，将眼底那抹狡黠掩盖的天衣无缝。
“那知道我母亲的去处么？”
“唉，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母亲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得知你的存在，也不过是在凌风楼，当初你可是一战成名，不过清儿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想来也满足了。”
老鬼顿了顿，许久开口，“对于你母亲，也不要太在意，我想她应该也有着她的苦衷，这两个月我也尽力了，不过没有发现她的下落，可能。。。”
落夜本来眼神中泛起的精神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看来他还不是幕后的人啊。寥寥几句，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