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楼的生意不是普通的好，整整三层都满客，南归拉着我进门，小二见他仿佛见到冤大头，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立刻给我们引路，直上三楼。
“十二爷，按照您的吩咐，楼上雅间早早给你备着了。”小二热情至极，安排我们坐下就退了出去。
我看着一桌菜色问：“你一早备着了？”
“嗯，本来就想请你来，却遇到生儿，好在赶到的及时……你怎么不反抗？还是和以前一样傻。”南归撇嘴，想起以前灌我喝罂粟花的事。
“还让不让人吃了？”
“吃……呃，有个人想见你。”他支吾道。
“我没心情见任何人。”
“是绾皇后的老熟人。”
“呵呵……这就是朋友？你不用一再试探我，我的确是你的姑姑。”我干脆承认，不想看他这么累，这事我也没想过保密，只是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于是也没说的必要。
“原来是真的，你真是我姑姑……她……那她也是……原来是真的，是真的……”南归深受打击，情绪激动的双掌掩面，不断上下搓揉。我在他指缝间见到晶莹的一抹亮光，他在哭……这神情我只在南山看到过，为了他的母亲。
一个垂暮老者被人扶了进来，两名中年妇人随侍左右，我随便瞟了一眼，继续沉默的夹了一块烧鹅径自吃起来，味道还是很美……原来有些事情会变，有些人会变，但酒楼里只要厨子不变，美味总是美味，不会改变！
“好吃吗？”老者看我的吃相，笑得一脸慈爱……他这个年纪，笑起来都会很慈爱。
“很美。”我沉默片刻，将鹅肉吃完，实话实说，他毕竟是母亲的故人。
“和你母亲一样，吃相一样，连评价都一样。”他道，我好奇再看他一眼，他眼里蓄了泪，浑浊的在眼眶里转悠，十分辛酸……老迈如迟暮，所有的亲人都走了，独独留下自己一人，看着身体，耳朵……眼睛……手脚……一点一点死掉，记忆中的回眸变得模糊，思念也渐次荒凉，瑟瑟伴秋风孤寂，等待死亡。
“你见过我的母亲？”面对一名老者的悲伤，我于心不忍，打破沉默。
“见过。”
“你想她？”
“无时无刻……”老者接过身边妇人递过来的绢子，抹了抹泪。
“吃相……只有人说我笑起来像她，但很抱歉，我此刻实在没有微笑的心情。”
“性子都很像……对不起！”他忽然说，满目悲伤与歉疚。
“你对不起什么？我心情不好和你没关系……”我停住了夹菜的动作，僵硬的问，“你……到底是谁？”
他对母亲，太熟悉了，熟悉的过分。而且，他为什么道歉？对我道歉……
他对不起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