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从屠宰间走到铺子里的时候,那些等着的大叔大婶老头老太一窝蜂的涌上来,这个要拿副猪蹄,那个要两斤五花肉。
于是阿木开始动工。拿出那把杀猪尖刀,在掌间舞出了几个眼花缭乱的刀花,然后,将猪躯干分类划开。
肥厚油腻的猪身在阿木的尖刀下,就如同一张剪纸在心灵手巧姑娘的绣花剪下一般,迅捷流畅而快意的分开。
阿木的身法优美,姿态灵巧。随着身姿的变化,手上的尖刀也做着变化,时而大开大合,一往无前,时而转折弯钩,曲尽其优。
“两斤五花肉,”他喊了一声,然后很随意的在五花肉部位斩下一刀,将斩下的肉用刀尖一抄一拨,那块肉不偏不倚扔在吉布的身前的铁钩上。
吉布拿起两片树叶将肉简单的包一下,又用几根稻草打了个结。
“张婶,我可是把我第一次给您了,那边结帐,需要称一下吗?”阿木嬉皮笑脸
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张婶笑得脸上开了花,她啐了一口,指着阿木笑骂道:“油嘴滑舌的小家伙,居然吃老娘豆腐了。你若是给老娘的斤两短缺了,老娘也不要你赔十斤肉,到时候把你身上衣服给剥个精光。”
说完还朝着阿木抛了个媚眼,看得阿木心里打了个哆嗦,连忙转头大声喊:“刚才那谁,要一斤腿肉是吧?…”
大半个时辰之后,那些来买肉的基本都已经买到,却一个个的提着猪肉不肯离开。而且有一些不买肉的街坊也慢慢挤了过来。肉铺前挤了一圈的人。他们在这里议论纷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站在前面有一个壮汉对着旁边一位长衫老者道:“六爷,您今儿个不打算出手了?”
长衫老者脸上露出了苦闷之色:“唉,家里的瓮坛都放满了呀,都放了盐在那腌着,估摸着大半年都吃不完,我只能帮阿木来捧个人场了。”
旁边的人听闻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就在有些人准备散去的时候,有人高声叫道:“林大管家来了,快,快让让。”
顿时人群中闪出一条路,走进来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满面红色,神态和蔼。
他走到阿木跟前,抚了一下须,朝四周看了看,人群中立刻寂静下来,脸上都露出期盼之色。林老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阿木说道:“少年,我买个猪头,你帮我切一切。”人群发出一片叫好声。
“好嘞,猪头切一半。”阿木高声叫道。
随即双手将衣袖挽上。从旁边拿起硕大的猪头,放在左手手掌。
旁边的人只见一个瘦弱少年左手平托一个大猪头,场面有些滑稽却一个都没发笑,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阿木右手将杀猪尖刀轻轻挥舞,那把刀柄居然在各个指间不停滑动,随着指尖穿梭,那刀花越舞越快,阳光照射在刀花上仿似一个流动的银球。
猛然的,银球消失,尖刀刀柄被阿木牢牢的握在手中,向着左手上的猪头斩下来。
刀光闪过,那猪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阿木已经笑眯眯的收刀回鞘。
他将左手的猪头递给林老管家,林老管家抖了抖衣袖,双手分别抓住两个猪耳朵,轻轻一提,那个猪头已经完美的分成两半。而看阿木手掌,居然没有一丝伤痕,这份把握力度精准的控制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此时围观的人才轰的发出赞叹叫好声。林老管家拎着两片猪头往后面转一圈,此时双手空着的人都鼓掌,为阿木精湛的切猪头刀法鼓掌,也为让众人一饱眼福而慷慨解囊的林老管家鼓掌。
阿木交叉双手捧在胸前,笑吟吟看着众人。吉布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着正自得意的阿木吐出了两字,“得瑟。”
例行表演结束,看戏的街坊四邻也三三两两散去,边走边还小声议论。
“阿木的刀法越来越出色啊,你说这是有人教的还是自己悟出的?”
“这就是一个手熟的问题,让你天天杀猪斩肉,你也能跟他一样。”
“胡扯吧你,那个卖死猪肉的张屠户,人家杀猪三十年了,也玩不出阿木这一手。我看分明就是从小训练有人教导的,没准就是那个黑汉吉布。”
“对对,听说阿木他们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天天被吉布揍,惨叫声传出整条街。那吉布可不是个善茬,阿木小时候也是个苦命孩子。”
“嘘,噤声…”
临近晌午的时候,猪肉差不多都卖完了。阿木跟吉布收拾好铺子打烊。
午饭是阿木做的。红烧猪大肠,开了花的青菜菜苔炒一炒,还有个木屑蛋。
由于住在一起的三个都是大老爷们,平时一应的烧洗煮都由阿木来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隔壁铺子换了新主人龙婶才有所好转。
龙婶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妇,是个苦命女人,在她刚成亲没多久丈夫就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她在公公婆婆的白眼与谩骂中依然默默伺候二老直到离世。之后孓然一身的她为了活计,就开了个裁缝铺。由于手艺出众,也能维持生计。热心的龙婶洗衣时遇到阿木,总是抢着帮忙,久而久之的就把肉铺子里洗衣的事包了下来。阿木人巧嘴甜,隔三岔五都会给龙婶送些鲜肉,很得她的喜欢,心里甚至隐隐将他当儿子对待。
吃完饭,吉布吩咐阿木去烧一锅开水。
“吉布叔,叶老头不是说以后可以不用这个法子训练了吗?”阿木一边生火烧水一边问道。
想起上午烧了一锅水用来烫死猪,下午再烧一锅水用来烫自己,真是报应不爽。
“还剩下一点药,用完。”吉布从怀里拿出一个羊脂玉瓶。
“好吧,”阿木无奈。又要来一次地狱式的磨难了,他心里在哀嚎。
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吉布咧嘴微微一笑,刚硬的面庞露出一丝柔和。“你要明白,这整个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用这种珍贵药材辅助修炼肉体,这已经是地补所能达到的最高峰了,往后就完全要看你自身了。”
不多时,大灶上的水已经烧开。吉布将开水全部舀出来,倒在一个洗澡的大木桶里。然后将玉瓶递给阿木,说道:“全喝下去。”
阿木深呼吸,将瓶内药物一饮而尽。之后快速将身上的衣物全数脱去,赤身裸体站在地上。
阿木模样比较普通,身材也显得比较普通。不过身上的肌肉很发达,肩膀相比腰身要宽厚很多,隐隐然有着一种让人踏实的安全感。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让人感到惊骇的是他的身后长了一条尾巴,尾巴无毛,呈乳白色,只有手指般粗,却有点长,正好沿着腰身绕一圈。
此刻阿木的皮肤逐渐转变成通红,身上豆大的汗滴正不断的滑落下来。他脸庞扭曲着,显得极度的痛苦。
“集中精神,将地海中的内元往体外逼。”吉布在一旁喝道。
说完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扁铁棒,往阿木身上抽去。这根扁铁棒浑身黝黑,非剑非尺,约莫有巴掌宽。阿木的身上被抽过后更红了,吉布却不停手,铁棒击打在阿木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击金石。
他几乎将阿木的全身都抽遍了,眼见阿木要站立不住了,吉布停了手,抓住阿木的双肩,将他投入到那个盛满开水的高腰木桶内。阿木整个人都没入桶内,桶外望去只见一些发丝漂在水面。
布轻轻的呼了口气。刚才他的心神也耗费不小。为了让药效能够更好的发挥,使得阿木体魄粹炼的更强硬,他小心翼翼的用内元灌注在离恨天上,通过内外对肉身的粹打使得身骨完全被药物渗透。这个过程稍有不慎,皮破骨折,肌肤撕裂都是轻的,更大的可能是阿木身体会如同撕碎的布娃娃一般破败不堪,当场一命呜呼。
吉布大踏步走到灶前,舀出锅里的沸水往木桶里不停的灌注,直到水全部舀完才默默的坐在木桶旁等待。
一炷香之后,他抬手轻轻拍了下木桶。木桶水面浮起一阵水泡,紧接着阿木伴随着整桶的水花凌空冲出木桶,然后站立在桶沿之上,身后那条尾巴在水花中舞动,威势凌然,好似天神降临。
只可惜等水花落尽,身上不着一丝半缕。
阿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满身的血红色现在已经消退。
吉布拿起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扔过去。阿木从空中跃下接住衣服,那条尾巴随着他跃下的时候自动收入体内。
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阿木的身体,吉布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遗憾之色:“可惜了,由于你体质的缘故,这种基本的粹炼仍然达不到完美的程度。”
“那完美的程度是什么样?是金刚吗?”阿木好奇的问。
吉布瞥了他一眼,大踏步向外走去,“以后少听叶老头胡吹这些玄乎的东西,那不是你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