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你愿意随我去?”
“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文善说。
“文善,没那么严重。说说你的女儿真真吧。”
“我女儿?有什么好说的?”
“文善,我看过你写的关于女儿真真的几篇日记,你日记中写到的女儿是兔唇?”
“是。”这是文善最不想谈到的话题,她想转移话题,可惜她没有驾驭这种场面的能力,这也是她没有排练过的场景,她以为和一米阳光的见面的氛围一定和你情我爱有关。
“真真十六岁,兔唇跟着她有十六年了,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你和她爸没带真真去治疗过?”
“在真真两岁的时候有过一次治疗,手术失败后,我和她爸都就放弃对真真的治疗。”
“哦,是这样啊。或者你们找错了地方。这样吧,我会帮真真寻找治疗兔唇的权威机构。”
“哥,谢谢你。”
“你和丈夫没有再生孩子也是因为真真?”
“我们害怕生下来的孩子又想真真一样。”文善回答完一米阳光的问题,心里暗自思忖起来,她和丈夫的感情在新婚燕尔之初应该是恩爱的,他们之间一定有过鱼水之欢。
文善忽然发现自己要的可能不是天长地久的爱情,自己想要的是男女之间片刻的鱼水之欢,温暖的搂抱、温柔的抚摸,充满激情的**。她几乎可以肯定一米阳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给满足她想要的。奇怪的是他们在梅园一个半小时的交谈,没有一句涉及到男女之间亲密的感情话题。谈的都是与兔唇女儿真真有关的话题,也许因为梅园是公共场所,不适宜谈情说爱,一米阳光不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吗?他们要去的地方一定适合他们拥抱,适合他们耳鬓厮磨,尽情地享受男欢女爱。
九点三十分,两个人走出梅园上了车,一米阳光开车来到中心医院住院部,文善上午来过的地方,也就是说她来医院看望香玉的母亲的时候,一米阳光也在医院,夜深人静,一米阳光不带她去适合情人幽会的地方而是来医院是文善完全没有猜想到的。
她随一米阳光来到住院部单人病房,床铺上躺着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完全处于昏睡状态的女人,女人虽然昏迷不醒,头上绑着白棉纱绑着,但并不影响她的魅力。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色红润到可以用灿若桃花来形容,富有弹性的皮肤,轮廓分明的嘴唇、由于头部受伤,剪去了满头卷发,她的美依旧让文善叹服,她的眼睛虽然闭着,从她的眼睑部位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一个大眼睛美女,从她躺在病床上的长度推算出是一个个子高挑丰满的女人。
一米阳光走近病床,为女人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接着舀了一勺水喂进她紧闭的嘴唇里,这时候,一位满头金发年约五十穿着时髦的妇人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一米阳光。
“逸阳,你来了。”
“定姐,青青有没有醒来?”
“没有,医生说可能还要一些日子呢,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青青的。”她看到文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这位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我的朋友。叫文善。”
“定姐,你好。”文善朝妇人喊了一声。
女人只是不屑一顾瞄了文善一眼,没有答应文善,而是走到昏迷的女人面前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的话来。
“青青啊,你要赶紧醒来哦,醒来才好一家团聚。”
“文善,我们走吧。”
一米阳光拉着文善走出病房,来到停车场,坐上车一米阳光才开口说话。
“文善,对不起,第一次见面却让你陪我上医院。”
“告诉我,她是谁?”文善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和一米阳光的关系,但她还是迫切地想一米阳光亲自介绍。
“她是我的前妻,徐青青。”
“前妻?”
“三天前出了车祸,她就是相忆。”
“相忆?小说中的女主角……”
“定姐是个直肠子女人,是我前妻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当初青青要和我离婚,定姐极力反对,有一段时间她和青青也不来往。”
文善没有说话,她被一米阳光说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住。
“因为顾忌到女儿,我们没有宣布离婚的消息。”
“等等,哥,相忆,那个叫白南的男人,都是真实的?”
一米阳光的脸变得铁青,但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把车开出了医院,文善完全能够理会一米阳光的心情,因为他和前妻之间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甚至可以说他现在还爱着他的前妻。
一米阳光的车穿过闹市区,驶到安静的江边后停了下来,一米阳光才开口说话。
“都是真实的,记得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我们的理想是做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园丁。毕业后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教书,我教化学,她教数学和音乐。从教不到十年后,她突然辞去教师工作,跟她的表哥进入房地产。事业一天天庞大起来,我们的缘分也跟着到了尽头,那时,女儿冬冬才八岁。”
“哥……”
文善终于找到一米阳光抑郁寡欢的原因了,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记得托尔斯泰说过所有幸福的家庭都十分相似,而每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自的不幸。文善伸出手握紧一米阳光的手,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她知道一米阳光为什么总是凌晨还会在网络世界里流连忘返,为什么他总是深锁眉宇,为什么他的《围城之痛》没有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