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泫正因为缺氧而渐渐睡去。
太白发现她手脚冰冷，面无血色。
“她果然一点灵气都没有……”
凡人无法在高空中生存，太白只好给她输入真气，以维持她的生命。
银龙一路往西，飞越了楚国，飞越了赵国，逐渐接近齐国的边境。
齐国位于大陆的中部偏南，是最强大的凡人王国。
……
……
清泫从噩梦中惊醒。
即便是醒了过来，脑海中玉帝那张狰狞的面孔如同视觉残留，潜意识中的恐惧挥之不散。
她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紧张不已。
“做噩梦了？”传来一把温柔的女声。
清泫寻声看去，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
女子的着装十分奇特，她穿着一件紧身背心，外面披着薄薄的素白纱衣，下身是一条极短的粉色纱裙，纱裙里头是一条深黑色的紧身长裤。
清泫不懂那是什么装束，她从未见过这种衣裳，不由得好奇起来。
“这是哪里？”清泫问道。
四下一看，这是个由纯粹的石砖砌成的屋子，和庆国那种用玉石神木搭建而成的楼阁有很大区别。
“这是我的住处，你把我的床睡了。”女子看上去和蔼可亲，不像坏人。
清泫一听，急忙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
“初次见面，我叫景雪。”
原来她就是白龙神将，景雪。
“我叫清泫。”
景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
“送我来的那个人呢？”清泫记起太白，于是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太白，银龙太白这响当当的人物，你还不认识么？”景雪提起太白的时候眼神微亮，似乎暗藏情愫。
“不认识……可是，我现在有好多事情要问他！”
“他出去了。”景雪笑道，“你有什么事情，不妨问我吧。”
清泫心里忐忑，这个叫景雪的，当真能够为她解答么？
清泫决定试一试，“玉帝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清泫不愿意再往后描述了，于是便就此打住。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景雪显得很兴奋，仿佛是猜对了有奖似的，“你们的关系么？说复杂也不复杂，其实就是玉帝看上你了。”
“看上我？！”清泫显得十分震惊，“我从未见过他，为何……”
“因为你是玄女的后裔啊！玄女！玉帝为了玄女，什么事情都做过，现在看来，为了你大概也可能如此……”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清泫并不理解这个逻辑，“就算我是玄女后裔，我和那个玄女也不是同一个人啊！”
“玉帝当年挑起了仙魔大战，大战造成了惨重的伤亡，最后玄女亦因此而自刎……从此之后，玉帝便被心魔附身，他对玄女的执念，持续了千年之久，无论你逃到哪里，只要他认定你就是玄女，玉帝便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我岂不是……只能任他所为了？”清泫极不情愿地问道。
“这是万万不可的……不能让玉帝与你见面，否则他便会被心魔占据……”恐惧在景雪的说话时的眼神中显现，“玉帝会因此而腐化①的，这对仙族，对庆国都会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那我只能一直躲着他了？”
“是的……长眉曾说服玉帝，与玉帝许下约定，在你下山出师之前，玉帝都不许与你见面。”景雪注视着清泫，目光充满诚恳，“你不是被软禁在围城一百多年么？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我们这些……师父在下山之前明明可以提醒我们……为什么他可以就手旁观，任由事情发生？”经历过此事后，清泫对长眉心底怀有一丝恨意，所以语气听上去有些重。
如果长眉下山的时候提醒一下，或许青羽就不会遭到毒手，自己也不会……
“长眉考虑问题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想或许是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吧。”景雪长叹一声，“其实……就算告诉你们，你们又有何办法呢？单是一个轩辕拓，你们都应付不来。”
“……”清泫沉默了，她不满意这个解释，她记恨她的师父。
“你放心，我们都在帮你……只要玉帝认为你不是玄女，那便没事了。”景雪拍了拍清泫的肩膀，似乎是想安慰她。
“那我到底是不是玄女的后裔？”
景雪一愣，一时半刻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她似乎也不确定……
这时候，一个男子突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原来是太白回来了，他坚定不移地注视着清泫，对她说道：“你当然是！”他语气坚决，仿佛深信不疑。
太白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令两人十分惊讶。
“你在房门外偷听多久了？”景雪生气地朝他说道。
太白哈哈大笑，他走近景雪，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捏着她的鼻子说道，“亲爱的，莫要生气。”
“事情办妥了？”景雪语气亲昵，两人相视而笑。
清泫见两人关系亲密，心头一热，想起了青羽那时在悬崖上拥她入怀的场景。
“办妥了，哥哥他暂时相信清泫不是玄女了。”太白将景雪放开，走到清泫跟前，“你可要好好多谢钦天监李淳风。”
“钦天监李淳风？”清泫懵懂地重复了一遍。
太白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头对景雪说道：“现在该考虑如何尽快除掉附在哥哥身上的心魔了！”
景雪看了一眼清泫，眼神怜悯，“那她现在怎么办？”景雪朝太白问道。
“还能怎么办？她既然知道我哥哥被心魔附身的事情，那她也只能加入我们了。”
太白满怀期待地看着清泫，“你要加入我们么？”
清泫一时间感到莫名其妙，这两人说话的节奏，她完全跟不上，也完全听不懂。
景雪朝太白嗔怪道：“人家才刚刚醒来，你便邀请别人加入，别人哪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抱歉，原谅我的操之过急，我本身就是个急性子……算了，景雪，你来跟她说吧！”
景雪拉起她的手，缓缓说道：“自从魔君死后，封印在赤炼魔刀之中的妖魔便逃逸出来，妖魔从此群龙无首，祸害人间……就连庆国也有不少神仙深受其害。”
清泫说道：“所以……附在玉帝身上的心魔也是其中之一么？”
景雪点了点头，面露难色，“附在玉帝身上的心魔，不是一般的心魔……那是七大欲魔之一，S欲魔。”
清泫神情尴尬，“S欲魔么？”清泫因此而联想到一些十分不好的画面。
“七大欲魔因人的邪念而生，所以除非全天下的人都死绝了……”太白这时插嘴进来，解释道，“否则……它们无法被彻底消灭。”
“那要怎么对付它？”清泫问道。
“要想制服它们，必须借助古神格拥有者的力量将它们的原形逼出，然后击败它们，并将它们封印在神器之中，比如……”景雪说道，“魔君，和他的赤炼魔刀……”
景雪说到这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然而……遗憾的是，仙魔大战导致仙魔两族许多古神因争斗或失格而死，眼下……我们熟知的其中一个古神，玉帝，却因为被心魔附身而正在腐化。”
景雪介绍到此处，太白突然又插嘴道：“所以，我们灭妖门是为了消灭这些妖魔而存在的门派，即使我们暂时还制服不了欲魔，但是至少可以把其他祸害人间的妖魔一一消灭。”太白唤出了他的银龙枪，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动作，然后自豪地给清泫介绍道，“灭妖门不受制于国籍，我们是完全因为崇高的理想而存在的门派！”
“呃……”清泫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太白此刻的言行举止十分荒唐。
景雪朝太白翻着白眼，提醒清泫，“别管他，他也有点精神不正常……”
太白推了景雪一下，“你说谁不正常了？我可是灭妖门中最具侠义精神的领导者！银龙太白！”
景雪懒得理他，而是继续给清泫解释道：“欲魔虽然力量强大，但是想要完全控制古神的心智仍然非常困难，所以玉帝在情绪正常的情况下并没有完全被它控制……”她特别强调了“情绪正常”这四个字。
“在玉帝情绪稳定的情况下，S欲魔暂时还威胁不了玉帝的神格……”太白也复述了一遍，“所以，一定不能让我大哥和你见面！”
清泫终于大概弄明白了，“所以……玄女也是古神之一……”
“是的……或许将来除了你之外，还会有更多古神后裔出现，但无论如何，这是你现在的宿命。”
清泫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我现在只是个无能的凡人而已。”
太白握紧她的手，“其实，这一百多年来，长眉一直委托我们调查你无法积蓄灵气的原因……”
长眉？师父到底有多少秘密隐瞒着我们……清泫开始越来越不相信她师父了。
“结果呢？”清泫急切地问道。
太白耸了耸肩，“遗憾的是，我们一百年来，对此一无所获……从来没有一个被神格附身的人类遇到像你这种情况……你的情况是极为特殊的。”
清泫叹了一声，“那我加入你们又有什么用呢？”
景雪这时候开了一个玩笑，“说不定，你的力量是因为你完全没有战斗过的原因，所以才无法觉醒呢。”
“战斗？”清泫从未想过自己要进行战斗，“难道神仙不是应该言传身教，逐步引导凡人走向正途么？为什么要战斗？”
景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那些神话小说里头的童话故事么？”
“在人类的斗争里，战斗从未停息过。”太白语重心长地对清泫说道。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去消灭妖魔么？”清泫困惑地问道。
“是的……”两人同时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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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腐化：神明因心智偏颇而正在堕落的过程，最终的结果是造成失格，极有可能最终导致神明逝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