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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黑夜

来人扶起她,拿起了就在床边的一杯水。杯子递到嘴边,何娇娇一口气喝干,嗓子终于舒服了些。

“慢点喝,姑娘,你慢点喝!”清脆的嗓音,听声音是个少女。

“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何娇娇的声音虚弱而又有些沙哑。

“姑娘,这里是七宝宗的外事处,此地在淮阳城外。你还记得自己被人所伤么?是我家少宗主救了你。至于我,叫我莹姑就好,有什么事就叫我。你先休息下,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莹姑轻轻放下何娇娇,又给她掖了被角。

“咳…七宝宗?哦…谢谢你们…请问什么时辰了,能把灯点燃么?”

短暂的沉默,莹姑斟酌着轻声说“姑娘,你稍等下,我这就去…”

脚步声远去,门被打开又关上。

何娇娇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转眼这叫莹姑的女子好像有些不高兴。

莹姑走后何娇娇精神又有些萎靡,迷迷糊糊的进入半梦半醒之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直到门被推开,她才再次清醒过来。

先进来的还是莹姑,看何娇娇醒着,扶着她坐起来,其间又征询了她的同意,便轻声向门外道“这位姑娘醒了,请少宗主和伍公子,王公子进来说吧。”

听着脚步声接连走入,何娇娇眉头蹙起,怎么这么多人进来,这莹姑还不点灯,难道此处不安全?怕打伤我的人找到?

“姑娘你好,我等是七宝宗弟子,我叫伍峰,还有我师弟王凯南和少宗主霍剑之。请问,姑娘是哪派高徒,我等也好帮你联系家人?”来人一进来首先就自报了几人的来历身份,言语很是真诚。

“我叫…娇娇,乃是一介散修。谢过各位救命之恩,此间黑暗,我又有伤在身,不大方便,无法大礼相谢,请海涵!”

“姑娘不必这样,既然如此,那我便托大,冒昧叫你一声娇娇姑娘”伍峰开了口,说到这里停了下。

“您对我有救命之恩,何来冒昧一说!”何娇娇勉力向伍峰一抱拳。

“好!娇娇姑娘请你听我说,现在…此时…正是白日正午,娇娇姑娘你的眼睛…。但我想这应该是短暂的,你放心,我们会立刻请城中神医来为你诊看,不日定会复见天地…”

何娇娇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因为她的心也同眼睛一起陷入了黑暗。伍峰等人是何时出去的,她同样不知道,她只是陷入深深的黑暗,那里没有一丝涟漪。

夜里,一双黑色的眼睛凝望着夜空。那是属于穿着火红色衣裙的少女。她拢着双腿,双手环绕着膝盖抱在胸前。

月亮和星星都被遮住,这下就真的没有一丝丝光亮了。

双目失明的事是无法接受的痛,知道真相的的那一刻,何娇娇整个人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伍峰后面的话以及众人的安慰,一个字都没听进她的心里。

后来的失魂落魄中,她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听伍峰所说,自己晕倒后,是七宝宗的人救了自己,并从打伤自己的方一虎那里取来解药,给自己服用。方一虎想来是怕送出解药后自己性命不保,所以给出的解药可能是量不够,或者还需要别的什么作为药引。这解药只解了性命之忧,却留下了后遗症,那便是双目失明。

伍峰等人认为方一虎那里应该是会有办法祛除所有毒素治好她的眼睛的,因为那是他最后用来保命要挟众人放他一条生路的手段。但在逼问解药的时候,方一虎陡然发难,想要逃跑,更是伤了王凯南,不得已被霍剑之所杀。

方一虎身边的两个徒弟中,枯瘦的汉子被少女所杀,另一个名叫齐荣的还活着,众人只好审问这齐荣如何解毒。但齐荣对其师傅的这钢钉暗器所知甚少,还说以前只是听说过是个蛇妖给他师傅的。他只知道沿淮阳江逆流而上有一深沟,深沟之上有湖。湖的附近有一洞窟叫做烈焰洞,那蛇妖就在烈焰洞中。伍峰等人还要多问些细节,不想几番审问下来,齐荣挺不过,死了。

知道此事与妖族有关,热心的伍峰等人不敢怠慢,叮嘱莹姑在这里照顾好何娇娇,就要立刻前去烈焰洞。何娇娇听说此事,强打精神拦住大家,希望他们能等两日,带上自己同去。否则,就是他们扔下她去了。等自己好些了,也是会跟上去的,而且那个断崖和湖,她是去过的。伍峰三人无奈,如果三人走后何娇娇独自上路,那就很危险了,只好等她修为恢复一些后带上莹姑照料她同去。

虽然是沿着淮阳江逆流而上,但一来江水湍急,人力难渡,二来风向不顺,无法扬帆顺风。众人虽都是修士,有神通在身,却难以和天威抗衡。想呼风唤雨,吹船而走,那是不可能的。就拿风云门绝学清风十三式来说,在世间已经算一流控风法术,但也只能让练到巅峰的修士坠落山崖时以风力腾挪,不至于摔死,仅此而已。至于似飞鸟一样,想控风而飞,那是想都别想。

所以只得选择陆路,由于何娇娇双眼不便,路上就一直被安排在马车之中。莹姑在身侧照料,赶车的是王凯南,伍峰和霍剑之骑在马上于两侧相随。

一路上何娇娇感觉七宝宗四人对自己很照顾,这照顾都有些过头了,朦胧中好似有别的什么在里面。在这几日时光的沉淀和四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中,何娇娇的心终于逐渐平静下来,暂时接受了失明的事实。可是,她还是会不自觉的在迷茫中发呆,就像此时。

远处的篝火在跳动,却容不进少女的黑暗,少女的心飘在那里,不知落向何方。

刚走出风云门的时候,她带着无尽的怨恨和雄心万丈的憧憬,她要成名,她要向父亲证明一切。可是,此刻双眼失明,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光明,不自主的就自哀自怜起来。思绪在飘荡,她想起了可恨的父亲,不重视自己,更要吧自己嫁给那恶心的何欢。又想起了何欢的卑鄙无耻,两面三刀。接着浮现的是沟梆村的惨案,自己现在已经无法给他们报仇了。臭和尚…哼!都怪那个臭和尚。竟然真的不顾那些村民的惨案和自己分道扬镳。可恶…可恶!就不会求我先帮他查看他那破寺庙么?!真是…蠢得可以。哎…要是那个蠢打手在,面对方一虎的时候何至于…现在好了,自己瞎了…

脚步声响起,踩断了飘荡的思绪,何娇娇发现,自从失明之后,听力比以前好了很多。

“是霍公子么?”何娇娇在清醒后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叫娇娇,而且自认是一介散修,因为她不想让父亲和何欢看到自己现在这凄惨和懦弱的样子。

“正是在下!娇娇姑娘,在想事情?”霍剑之的声音淡然。

“没什么,在乱想!”何娇娇这几日在人前都是尽量装做平淡。

“娇娇姑娘请放心,咱们这一趟一定会找到解药的…我等必尽全力。”霍剑之用白色的手帕捂着嘴,他的话很有力,很自信,但语气还是一贯的柔软。

“那娇娇在这里就谢过霍公子了!”何娇娇对着霍剑之的方向一抱拳。

“娇娇姑娘客气了,你我皆是人族正道修士。天下修士虽分门派,但同为正道,如若不嫌弃,叫我师兄就好。”轻轻松开手,手帕随风飘落在地上。

“这…实不敢高攀…”何娇娇在黑暗里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无妨,师妹,那边饭好了,荒山野地,条件艰苦,随我过去凑合吃点吧!”霍剑之表现的很是潇洒坦荡,也不管何娇娇的拒绝,直接就那么定下了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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