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阿莫意料,临阵对敌之中居然还有岚衣。
岚衣是杀手现身时,担心阿莫安危,从另一马车换骑到这,也勒马停在阿莫的马车附近。
千殇目无焦点的望着已经陷入对战的麾云十四队,时时为闯入剑阵的落网之鱼轻巧补刀,时间一长,竟渐渐地有些杀的兴起,若不是身后还有阿莫在马车里坐阵,此刻真想杀上去比划个痛快。
第一回合过,本已都被麾云骑打杀的倒地不起伤亡过半的杀手武士,不知怎的,却迟缓的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重新爬起。有一些阿莫明明看见伤的都是重要部位,若是正常人是绝对无法起身再战的!
这是怎么回事?
阿莫心中惊异的同时更加不解。
除了阿莫似乎众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他们又并不慌乱,可见武士杀手起身再战虽在众人意料之外,却并不像阿莫那样,是一脸从未见过的匪夷所思,他们似乎除了更加谨慎小心以外,眉间脸上也多了些凝重的色彩。
凌世豪双手叠握,勒住缰绳,眼中杀机通明:“北国血鬼……”
回手将剑送入鞘中,声音里多了点不耐烦意味,高亢一声:“换刀—”
只见众将士趁着血鬼起身缓慢之迹,均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副副通黑手套。
阿莫起身撩起车帘,站在千殇身旁,素雪般的衣色衬着她的绝世容光,萧肃清冷地立成一道风景,她的眸光紧盯着众人黑色手套上的隐隐锋芒,极目细看,脑袋如炸开般嗡嗡作响,须臾有一个少年声响。
你可知道在骁猎营有一种刀……
长一寸半,宽约一指……
色分黑白,隐锋芒于指间,取人命于无形……
蓦时,又有一熟悉的女声答道,
你说的是指间刀?!
是一种专门对付北国血鬼的武器,骁猎营专属,非速度超常、身动灵活、耐力持久之人轻易不敢试用。
阿莫再想细听……那声音又飘然远去……
恍惚中,阿莫有些站不稳,刚刚那声音似头脑中的记忆苏醒般响起,却又忽然消失,以至阿莫神智飘忽竟分不清那是头脑中原本就有的记忆还是这具身体的残留记忆。
岚衣率先察觉阿莫有些摇晃的身体,遂抬腿飞身上了马车,只手撑住阿莫:“怎么了?”
“主子?”千殇亦在岚衣之后发现了阿莫的有些失神的目光,生怕血鬼来袭令阿莫有所损伤。
阿莫使劲摇了摇脑袋,似乎想要摇散脑中那片混沌。
遂又抬起头来,看着周围混战成一片的诡异杀戮,麾云骑甲胄在身,指藏利刃,一个个弃了黑色长刀全部近身肉搏,好在那些不知是生死的怪物似乎行动上并不那么灵活了,每每有头颅被拧下时,便不在存活起身。
“这是些什么东西?”阿莫喃喃自语。
岚衣貌似没有听到般,只是将阿莫强行扶进马车,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色。
进到马车还未及落坐,阿莫只觉身旁身影停顿,回头,岚衣已失重般跪倒在地。
“岚衣?”阿莫遂蹲在他身旁,不敢肯定他从另一架马车换骑到这时是否有受伤。
岚衣勉强扯出个难看笑容,似乎有话要说,可刚一开口,一口鲜血抑制不住上涌而出,地上、口里齿间全是鲜红一片。
“你伤哪了?”阿莫顿觉揪心,伸手就去扯他衣服并未看见刀剑外伤。
“别说话。”看着岚衣还想张口,阿莫冷言喝止。
阿莫迅速抽开榻上的抽屉,拿出一白色瓷瓶,黑色药丸圆圆滚出,抬手塞了几个给岚衣服下。
伸手落在岚衣腕上却被岚衣慌乱错开。
“不碍事。”岚衣凤目兮合,虚弱出声。
“我身边有千殇,自保也不成问题,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必为我担心……”
岚衣只是摇头,既不多说些什么,也不让人诊治。
城门两侧是慌乱逃窜的百姓,光天化日下竟在城门门口刀剑厮杀。
只看逃窜百姓中有一小撮外来商队随着人群后撤,看似无章法,却像是约好一般,齐聚在一处,慢慢撤到城内观战。
一青布翁踱步走进商队。
“大人,”众人见到老翁均压低了声音。
这是一群看起来都在青壮年的队伍,不似之前那些北国血鬼样魁壮,却个个眉清目明,只是身上格外瘦弱些,似乎大部分人还有旧伤。
领头人是个并不曾束发的男子,五官并不出众,只是抿唇远望时神色凛凛,叫人难让。
青布翁到来,他并没有向众人那样施礼,连头也没回,还是望着城门外的打斗。
“不是说在城内动手么?”青布翁望着那男子的后脑勺似乎在等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男子没有回答,观望了一会儿战况,须臾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挺直身,放弃似的道:“收队……”
心中似有无限叹息……
众人开始陆续离开,只剩那男子和青布翁还在原地。
“不是我们的人,”男子眼神向北方虚空凝望了一会儿,此次不战而退不知道回到血域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血隐大人要对付的人,看这排场真是不简单啊,”含笑自嘲收回目光,想那人给自己下了任务却没有给执行任务的人手,明白白的难堪,这半年已经历的太多。
这暗中隐动的气息,除了自己还有不止两方人马参杂其中。暗中之人想必也是察觉到骁猎营的战力实在不弱,断然不是偷袭能够得事的,想要成事只怕不亚于发动一场小型战役。
那个人下这样的命令,是打算让所有的人都折在这么?
一个人苦撑一个家族的日子太难了。
“我会和血隐大人说,有人在我们之前动了手,兴许他会看在那赤的面子上,不至于太过苛责。”
那男子回头像是看了青布翁一眼,“那赤的面子啊……”他声音飘忽,目光游移,随即便言语冷峭:“不敢,族内事物全由轩一力承担。”
青布翁听了男子的言语,面皮一紧,似有些羞愧之色,不再言语。
“蓬叔既出家族,族内事物还是不要过问的好。”男子淡淡一句,心底却翻滚着陈年旧事。
等了半天,身后之人没有任何动作言语,男子竟独自离开了,那青布翁的眼睛盯着打斗中的马车处呆愣,其神色震惊不亚于直面火山喷发,似灵魂出窍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