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仙子两日前就该醒了。”
“是啊,会不会是上神的医术不精?”
“别胡说,上神以前是梁昭的少君,医术自然是极佳的。”
有人推门而入,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醒了没?”
“禀菡萏姑姑,还没。”
“你们出去吧。”
“是。”
“其实你不用每日都来,午霖她现在已无碍了,可你的身体……”
“妘璮,蓝焰灵鹫从何处来的,可查清楚了?”
“这事儿倒是蹊跷。起先,有一平日顽皮的小童同我说,他那日亲眼看到灵鹫是原本云台上几只鸟幻化而来,我没放在心上。后来想想,若说灵鹫从天而降是不可能的,灵鹫速度不算敏捷且体型巨大,从远处飞来不会没人看到。我再问了几许当日在场的仙者,有几个注意到当日确有几只鸟停在花海云台。事情就蹊跷在这里,蓝焰灵鹫自身是不会幻化之术,也不会主动攻击的,除非有重明鸟一族控制。当日既无重明鸟一族的仙者,更无人与午霖有恩怨,灵鹫怎会单单攻击午霖,我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需快些查明,第一次就对午霖下此狠手,日后更难以想象,况且我时日不多了。”
笃笃。
“进来。”
菡萏站起身:“上神安好,有劳上神对午霖施以援手。”
“举手之劳。”
罗浮进门对菡萏、妘璮行了个礼便走到午霖的床头,查看午霖的伤势:“怎还不醒来?”
菡萏道:“罗浮,我知你担心午霖,但不要太心急,她的肩伤已好许多,很快会醒的。”
沐羲静静走到午霖身畔,搭上她腕上的脉,道:“午霖仙子本就觉多,因斗法大会苦练半月,难免精力耗损,现在应只是在补眠。”
“如此就好。”菡萏听了安心不少,便先离了无芳斋,妘璮也随菡萏出门。
安息咒在菡萏身上已存了近三个月,纵然有妘璮在旁打点一切,但这阻止不了菡萏一点点地衰弱下去。
环顾四周,是个金碧辉煌的殿宇,而自己处在正中央,来不及欣赏殿宇的华美,心里就涌上浓浓的不安与畏惧,这种畏惧来自灵魂深处,如同一种本能,光亮的殿宇中渐渐充斥阴云,鬼魅开始四处乱窜,甚至还有鬼魅利刃般穿身而过,没有血液流出,可那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感觉得到鬼魅在慢慢侵噬修为,全身不自觉地就战栗起来,霎那之间,眼前竟又换了场景,这次是花海之上的云台,被灵鹫的蓝焰烈烈燃着,修为一点点散尽,五脏俱焚,疼痛感虽有,但远不如方才在殿宇的那般痛入骨髓……
这种痛苦,如在深海溺水,将死之时,总有一口空气让你重新感受溺水的痛苦,不能言一语喊一声。
午霖觉察到这是梦魇,无数次地尝试闭上眼后迅速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确还是恐怖异常,那些鬼魅穿身而过的感觉依旧清晰,无法停止。
额上似有寒冰掠过,午霖一皱眉倏地睁了眼:“嘶……好凉。”
四目相对间,沐羲的手放了下来。
“沐羲上神,你怎么在这里?”
“你刚刚被梦魇住了。”
午霖已经习惯与沐羲与人对话时答非所问文不对题了,上神的交流方式总是很特别,午霖道:“噢,是了,幸好醒过来了。”
“梦到了什么?”
“记不清,只记得很可怖,还好只是梦。”午霖默了片刻,大致想起之前的事,道:“除了我,还有其他花仙受伤了吗?”
“没有。”
“幸好,多谢上神救命之恩了。”
“举手之劳,你是罗浮看重的人,我自然要护你。等罗浮把药端来,你把最后一剂药喝下便无恙了。”沐羲的表情温和如水。
“罗浮在这儿?”午霖有些欣喜。
午霖醒来后慢慢回想起发生的事,惊险至斯,依然心有余悸,四下里瞧了一眼无芳斋只有沐羲上神,平日总跟在近旁的啾啾也不在,连妘璮都没有来,心里不禁失落,不过想到南岱正处多事之秋,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现在午霖听沐羲说罗浮也在无芳斋,心里忽明快了些。
说话间,罗浮推门进来,手上端着青瓷碗,看到午霖的一瞬手上端的药汤都洒了不少,罗浮迅速放下碗到午霖,一下抱住:“午霖,你可终于醒了。”
午霖有一点惊讶,罗浮向来稳重内敛,从不像现在这样失控,不过又很感动:“罗浮,我没事,真的没事。”
午霖现在对落难见真情这句话深信不疑,上回落霞境溺水后,有钟衡以月菊蜜露相赠,如今,又有罗浮这般关心自己。
午霖原本觉得,兴许是这几百年来活得太过平顺,所以这几月中灾劫不断,照现在这样,若是多落难几次,多见几次真心,也不算坏事。